龙禹笑了笑,他也是第一次乘坐私人飞机。
三年前来时,跟着龙禹一起的就是几个人,期间的艰难就连他一个只用出身体的人都感觉无比折磨,据说当初跟参与的另一位受试者都提前跑了,更不用说试验团队的人员,好在他们在龙禹身上看到了希望,才坚持投入,如今跟着回去的人一起已经达到了十五个。
龙禹听着他们兴奋的交谈声,也有点激动,就在这时,机舱外面传来一阵交谈声,很低,却清冽得分外抓耳。
一旁的柳思芹还在跟他说话,龙禹分心从窗口往外看去:正见俞鸣章从一辆商务车上下来,他穿着烟灰色的长袖衬衫,黑色的西装长裤,哑光但极黑的皮鞋,一旁是商务车黑得反光的玻璃,让夹杂着灰尘味道的停机坪忽地肃静起来。随即,车里钻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是合作医院的医生,中国人,之前龙禹做开胸手术时他还特意飞过来了。
俞鸣章等医生下车后反手将车门关上,跟医生并排往悬梯上走,几步路的距离,他们还在表情严肃地说话。
医生手里拿着一迭资料,他的腿不长,但是走得极快,俞鸣章比他高出不少,他低头听医生讲话,还微微蹙起眉头。
忽然间,医生手里的一大迭资料像落叶一样被吹得四处乱飞,往身后飘了很远。
俞鸣章立即蹲下来,迅速地将纸张收拾好,递给医生。
……
龙禹看得愣神,他想起以前俞鸣章端着一杯女孩儿送的奶茶,想丢又怕自己说他浪费,喝了又怕自己生气的样子;不知不觉嘴角扯出一点笑容。
“龙禹哥,你刚刚居然笑了。”这声轻笑被柳思芹发现了,她夸张地大叫一声,凑到龙禹眼前,想观察清楚他的表情。
龙禹反思,“我平时不笑吗?”
柳思芹说:“你平时就是冲我们笑,但这会儿是自己想笑,这个感染力是不一样的。”
正在这时,俞鸣章忽地从登机口进来,目光猝不及防地跟龙禹撞上,随即视线下移,落到柳思芹的后脑勺上。
龙禹轻轻地把柳思芹推开。
医生往后走跟他的同事坐在一起,俞鸣章面无表情地坐到了最前排,卸下背包,“柳思芹,过来开个会。”
柳思芹偷偷冲龙禹嘴巴一扁。
龙禹笑着冲她挥了挥手,心说:我求他跟我说话,他都不愿意呢。
从龙禹的位置,大概能看他们似乎在对一个会议的流程,其中包含了很多的学术资料,以及他的检查结果。
从他们的交谈中,龙禹得知,百奇似乎要准备一个发布会,对这次试验进行一次大型的宣传。
俞鸣章对一些安排不太满意,说保护隐私什么的。柳思芹这个虎妞就说:“这是宣传那边定的。”
一会儿又搬出俞鸣章的爸妈:“俞总跟吴总也是这个意思。”
俞鸣章的手指搭在触控屏上,没说话。
柳思芹又说:“这最后还是得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俞鸣章不置可否,“先把其他的敲定好。”
等他们把其他细节讨论好,柳思芹才抱着自己的电脑回来,劫后余生地叹气,叹完气又喝水,上厕所,开始享受私人飞机的航行快乐。
龙禹坐里侧的位置,看着俞鸣章正对着自己的电脑办公,觉得他越发好看起来,侧脸的轮廓清晰凌厉,在键盘上的手指也是好看的。
他心中天人斗争了很久,挪动铅管一样的双腿,终于坐在了俞鸣章旁边,开口便是预设好的话题:“你们还要办发布会吗?”
俞鸣章转头看他一眼,又转回去,继续敲电脑。
龙禹被无视了,尴尬地看了眼电脑屏幕,decrationofhelski,龙禹知道这个文件,是关于保护临床试验受试者的权利的,已经有专家进行了中文翻译。
俞鸣章看的还是英文,他读的很慢,几乎是用鼠标指着一行行挪动,等鼠标滑到底,俞鸣章才转头看他,低沉的声音说道:“是啊,有一个圣母表彰会,你想去吗?”
发布会
“哈哈哈哈哈哈俞经理居然会用这个词。”柳思芹笑得很放肆。
圣母?
俞鸣章那种人的脑子的确想不出这样的词汇。
那时候俞鸣章经常跟着他,身份当然还只是弟弟,因为龙禹兜里有几个钱,没脾气又大方,有时候被别人占了便宜也一点不计较,久而久之,那些同学就叫龙禹“圣母婊”。
大家打打闹闹开个玩笑,只有年幼的俞鸣章觉得这不是个好词儿,谁说他就瞪谁,两颗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满含凶光。
项目组的成员达到中国枫杨市,工作人员回公司报到,该上班的社畜回到岗位,龙禹先在附近的酒店安顿。
第三天,龙禹就接到了柳社畜的电话,询问那天那个问题:“龙禹哥,公司想请你出席发布会,你看可以吗?”
那天龙禹被俞鸣章的一句“圣母”弄得不知道说什么,俞鸣章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说:“你慎重考虑吧。”
他感觉,俞鸣章是不愿意让他参加的,但柳思芹一番描述,又说得他非去不可,“我们就你这么一个样本啊,很多网民不看数据,只有你生龙活虎地站在现场,他们才会相信,而且龙禹哥,现在国内做自媒体的过得可好了,你去露个面,关注度上来了,说不定以后也可以当个小网红。”
龙禹对小网红没什么兴趣,“俞鸣章为什么说这是圣母的表彰会?”
“我就是有点想象不到俞经理顶着那么一张老成的脸说这种非主流的词汇。”柳思芹笑了一会儿,“俞经理感觉就是比较刻板啦,我们讨论几次,他都拒绝让你出席,可能是不想你泄露隐私,也怕你的生活被打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