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那人却忽然变了脸,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猛然跃起刺向苏辞的胸口。
苏辞反应极快,侧身避让,左手抓住他握刀的右手,冷声问道,“是谁派你来?”
那人抬腿踢向苏辞,借着他避让之机,挣脱他的手猛然向后疾退,竟转眼间翻过院墙逃走了。
苏辞低咳了一声,望着那人消失之处,却没再追,只喃喃道,“没想到铁面神捕比当年长进了不少。”
他弯腰捡起方才丢在地上的药包,走到巷子尽头。
青棠已做好了饭菜摆在院中,见他回来,笑道,“相公回来的正好,快来吃饭吧。”
苏辞放下药包,净了手,忽然上前抱了抱青棠,清浅的药香一触即退。
青棠还没有回过神,苏辞已坐到了桌前。
“娘子可想出去走走?”苏辞望着她的眼里隐含期待。
青棠夹菜的手一顿,“相公想去哪里?”
“听说宣州三年一次的秋庆中元盛会在下个月举行,十分热闹。”
“我听相公的。”青棠垂下眼帘,低应了一声。
苏辞没想到青棠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十分欢喜,握住青棠的手,“明日我就去与黄大夫辞行。”
第二日,镇上却来了一个大美人,她虽掩着面纱,却难掩如玉的肌肤,露出的眸子宛如秋水,顾盼生辉。她穿着白色的轻纱,身姿妙曼,如风拂柳,婉约动人。镇上的人哪见过这种绝色,尽皆看直了眼,但美人身边跟了两个配着剑的侍卫,气势不凡,大家都不敢随意靠近,只敢远远围观。然而美人却当街拦住了回春堂的苏先生,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隐含泪光,就像看自己失散多年的情郎。
苏辞亦有些意外,“你竟也来了?”
“听说你在这里,我总要来看一看的。”美人声音婉转动听。
苏辞带着美人到春风楼里,订了一个二楼的雅间。
苏辞想,只怕此时镇上早有人将消息告诉青棠了吧?盼望她来春风楼大闹一场,好全她们那颗八卦之心。
青棠会不会来?会不会生气?如果她生气了,他要怎么哄她?如此想着,心里却有些期待。
美人进来就解下了面纱,面纱下的脸精致得让人失神,然而她却知道此时苏辞的失神根本不是因为在看她。
“沈……公子变了许多。”
“人总是会变的,宋姑娘倒还一如当初。”
“沈公子为何一直不回侠义盟,反而隐居在此处?”
“当初我已将盟主令牌交还,本就不再是盟主。”
“可是侠义盟上下都盼望着沈公子回去主持大局。”
“你看我如今的样子,如何还能号令侠义盟?”
宋扶楹打量着苏辞,“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因为,我差点死在了太初教主时逾白的剑下,如今已武功尽失,茍活人世罢了。”
宋扶楹掩住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
苏辞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沈星辞早已经死在了少阳山。那些盼着他回去的人,都不必再记挂他。”
其实宋扶楹方才见他就已有些意外,虽然想过三年不见他会改变许多,但如今除了五官相似,他和记忆中的沈星辞一点都不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总是眼神明亮,嘴角含笑,自信满满,他有值得天下人仰望的资本,哪怕再骄傲一些,也没有人会觉得讨厌。
宋扶楹有些不甘心,“可是……我等了你这么多年。”
苏辞陡然变了脸,“宋姑娘,我记得我们五年前就已解除婚约了。”
这事终究是他对不起她,故而她提出暂不告知外人的时候,他同意了。因为那时他心里的那个人,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存在,故而早已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名声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宋扶楹被他此时眼中的冷意吓得轻轻一抖,仿似他又变成了当初那个杀伐果决的少年,她踌躇着道,“可是……除了你,世间还有谁配得上我?”
虽然她曾是沈星辞的未婚妻,但他失踪以后,求娶她的人其实并不少,可见过沈星辞的她,又怎么看的上那些庸碌之辈?
苏辞心中生起了几分愧疚,那时的沈星辞年少自负,不知情之一字,只知天下第一美人配天下第一剑客正好,不想就此耽误了她许多年。
“我已娶了妻,我娘子待我极好,你也该放下过去,好好生活。”
宋扶楹见他眉眼间因为提到娘子而隐含的温柔之意,知他所言不假,顿时只觉得心中发冷又隐含妒嫉,这样的温柔本该属于她的,那抢走他的人是谁?他这样的人,怎可能会把一个人全心全意放在心上?
“希望宋姑娘回去之后,将我的话转述给宋掌门。”苏辞与她聊了这许久,已隐隐有些不耐。
宋扶楹桌下的手紧紧攥起,“侠义盟中能人异士众多,你的伤总有法可治,不如跟我回去……”
苏辞站起来,冷声道,“今日言尽于此,还请宋姑娘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斛水镇(十一)
苏辞快步出了门,就急匆匆往家里赶,心中想着该如何与青棠解释宋扶楹之事。
回到巷尾只见门敞开着,糖豆依旧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衣服还晾晒在院中,石桌上放着一封信,却不见青棠的身影。
苏辞有些疑惑的拿起信。
“见君重遇故人,妾心甚慰,就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苏辞拿信的手微微发抖,脸色煞白,她竟不听他半句解释,就写下了和离书?她以为他的未婚妻来找他,他就会选择抛下她,与别人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