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在场众人脸色阵青阵白,风雷门掌门却率先站出来,怒斥道,“太初教教众杀我爱徒常学楚全家八口性命,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太初教有此祸事,全都是咎由自取。”
时逾白嗤笑一声,“此事我倒有耳闻,但我听说是因为常学楚仗着风雷门大弟子的身份,强抢人妻,杀人灭口,我教中人不过仗义出手,为民除害。”
“胡说八道!”风雷门掌门本脾气暴躁,暴怒之下手中藏着的雷火暗器悉数激荡而出,时逾白纵身跃起,身法奇快,足尖竟用巧劲将暗器尽数踢回人群。
雷火弹威力巨大,杀伤力极强,侠义盟众人猝不及防之下慌忙躲闪,但因人多,一时乱了阵脚,竟有数人躲避不及,被震得鲜血直流。
顿时惨叫声、喝骂声四起。
雷火弹设计十分巧妙,掷出之后,触之即爆,风雷门掌门没料到他竟能做到在爆炸之前将雷火弹踢回,误伤了自己人,顿时不敢再放暗器,纵身挥掌劈向时逾白。
他的风雷掌练得已炉火纯青,挥掌带着雷霆之力。时逾白却不闪不避,双指并拢,指尖轻点,速度却奇快,点在风雷掌门手腕阳池穴上。
风雷掌门痛呼一声,手掌竟似废了一般,毫无知觉。
他脸色惊骇,疾退数步,与他交好的赤羽派掌门跃出来,挥剑拦住时逾白。
然而时逾白依旧两根手指并拢,直戳向赤羽掌门手腕,明明还是同样的招式,却偏偏依旧避不开,赤羽掌门手腕剧痛,手中长剑竟被他随手夺去。
江湖中与人对战被夺去兵刃,是奇耻大辱,何况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赤羽掌门脸色煞白,却又不敢再上前。
时逾白随手折断长剑,丢还给他,嗤笑道,“破铜烂铁!”
赤羽掌门被气的喉头腥甜,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接连两大派的掌门都一招即败,众人心下骇然,竟一时无人再敢出头,都隐隐看向沈星辞。
沈星辞初出江湖,一时意气夺了武林盟主之位,又听众人皆言太初教为不善乎显明之中者,人人得而诛之。只以为太初教当真人人为恶,但到此时心中却有些存疑,不想再贸然出手伤人。然而此时群龙无首,若他再一直旁观,只怕寒了众人的心,只好站出来。
时逾白方才在屋顶看得清楚,知眼前少年武功了得,不敢轻视,率先出手攻向他。
沈星辞站出来本不为比斗,却不想时逾白一言不发就攻上来,也不想呈兵器之利,伸手与他对了一掌。
时逾白脚下纹丝未动,沈星辞却忽然倒退两步,目光微闪,拱手道,“时教主武功了得,在下十分佩服。既然教主接掌太初教,并承诺管束教众,我侠义盟也不该再多管闲事。还望时教主说到做到,否则我侠义盟下次还会再来拜访。”
这番话说得进退有度,却又暗示他亦不敌时逾白。
沈星辞在武林大会上击败流云掌门,武功已是众人平生仅见,但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竟还胜过他?众人看时逾白的眼神都带了丝畏惧。
此时一拥而上或许会有胜算,但只怕日后会教江湖人耻笑,不如听盟主的就此退去另做打算。
还好时逾白也不紧逼,亦拱了拱手,“沈盟主英雄出少年,他日有机会再领教高招。”
方才对掌,虽沈星辞年纪较他小了三四岁,但内力精纯绵长,其实还胜了他几分,何况方才看沈星辞与护法对阵,他自认剑术也远不如沈星辞。此时沈星辞故意认输,想是存了恻隐之心,他亦承了这份情,更加高看了这少年几分。
然而这一次对战,终究侠义盟与太初教结下了梁子,接下来几年,时逾白治下严明,对教众管束严格,若是作奸犯科自然不会容忍,但若只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他却大多不闻不问。特别对侠义盟之事,太初教经常蓄意捣乱,以至双方冲突不断,这魔教的称呼就一直未曾改变。
扑朔(六)
碧峰山之战林之洲也在场,当时他们二人谁胜谁负他全然看不出来,故而对后来少阳山决战之事十分担忧,此时听苏辞亲口承认他是那时受的伤,心下已信了十分,又将药推给苏辞,道,“兄弟我才疏学浅,帮不上忙,仅能赠此药聊表心意,若是你还推拒,就是与我见外了。”
苏辞此时不好再拒,只能收下。
此时夜深,林之洲担心苏辞身体,又亲自给他安排了上房。苏辞因牵动了旧伤,也不推辞,就此将养了几日,才提出告别。
林之洲极力挽留,苏辞摸着怀里的糖豆,“我还要去寻我娘子。”
他提到娘子时眼中带了难得的温柔之意,林之洲心下纳罕,“你何时竟娶了妻子,难道是……宋盟主的千金?”
苏辞摇头道,“我与宋姑娘早无干系!”
林之洲心想,江湖第一美人你都看不上,你娘子该美成什么样子?
“你娘子去了何处?我派人帮你一起寻找。”
苏辞摇头道,“我亦不知。”
“这……天下之大,你又要去何处寻她?”
“天下虽大,但我唯此一个牵挂。”苏辞情绪有些低落。
林之洲成婚已久,对夫人十分爱重,故而此时倒十分赞同这话,找不出理由反驳,只好替他准备了盘缠,派马车送了他十里,又送了他十里,差点送到豪州城外。
苏辞进了豪州城,却见城中有许多江湖剑客,大多都结伴往城中最大的悦云楼中去。
悦云楼坐落在汉江边上,视野开阔,风景宜人,历来是文人雅士云集之地,但江湖剑客何时亦这般附庸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