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忍不住伸手将青棠搂入怀中,只觉得此刻人生都圆满了,人生最大欢喜,莫过于此,“那些时日,怎算是受苦呢?那是我此生最难忘的时光。”
苏辞眼里惯常的冷和静,全都化作了炽热的情意,笑起来的眼眸灿若星辰,眼尾都染上了几分绯色,他轻轻凑近青棠,吻了吻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又慢慢落在她的唇上,从初时清浅的试探,变成深入的炽热。
君心似我心(三)
青棠心脉恢复及快,黄大夫因此难得看苏辞的脸色都好了几分。
苏辞却因为连日奔波,又受了内伤,反而经脉受损更严重了。
黄大夫替他施了几次针,将养了十余日才日渐好转。
苏辞寄人篱下终究不便,青棠主动提出要回斛水镇。
时逾白拗不过她,给他们备了车马行囊,又安排黄大夫跟他们一起上路。
二人此时心意相通,正是情浓之时,倒不急于赶路,反而一路走走停停,几日才到了庐州。
此时已是秋末初冬,天气已有些转凉了。
庐州环山抱水,环境清幽,二人选了一处临湖的客栈,名为清风。
客栈大堂里正有二人在饮酒,一人眉目清朗,举止风雅,另一人相貌俊朗,英姿飒爽。二人衣着精致华贵,与稍显普通的客栈有些格格不入。
苏辞见到他们二人,微微一怔,二人却毫不惊讶,显然早已等候多时。
此时坐在那里喝酒的,却是陆今安与江风。
闻名江湖的“四君子”,“君莫笑”陆今安,“君莫惹”江白,“君莫言”江风,“君莫停”傅恒,四人本无门无派,却因为武艺出众,又好打抱不平意趣相投而成为至交好友,后来因为沈星辞的缘故,加入了侠义盟。
陆今安足智多谋,傅恒爱好风雅,而江白和江风兄弟二人,江白豪爽,江风耿直。
苏辞见到昔日好友,初时虽有些讶异,但几月来心中早有预料,惊讶过后亦从容坐在他们二人对面。
陆今安二人望着苏辞与青棠交握在一起的手,难掩惊奇地细细打量。
“这是我娘子青棠。”苏辞微微挡住他们打量的视线。
青棠抱着通体雪白的糖豆,神色淡淡地点点头。
江风有些唏嘘,“你居然真的成婚了。”
眼前女子容貌虽然出色,比江湖第一美人宋扶楹却远远不及。
苏辞眉眼隐含温柔满足之意,“因之前病重,故而未曾请诸位喝一杯喜酒。”
“病重?”二人虽然这几个月已听到诸多传闻,但听苏辞亲口承认,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少阳山一战,受伤颇重,三年来一直缠绵床榻。”
江风喃喃道,“那魔教教主时逾白,竟厉害至此?”
陆今安关切道,“如今可痊愈了?”
苏辞摇摇头,“右手已废,武功早失。”
江风脱口道,“那侠义盟的弟兄们怎么办?”
苏辞微微摇头,“三年前,我就已不是你们的盟主。”
“自你失踪以后,侠义盟已不再是当初的侠义盟了。”陆今安沉声道,“当年你忽然请辞,宋泊简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接任以来对我们这些人诸多打压,大多借故调离神鹿山庄,流放到各处,如今能留在庄内的仅剩当年十之一二。”
苏辞竟似有些失神,垂眸沉吟了一会,“昔日之事莫在重提,如今更是力不能及。你们若是想叙旧,我自然乐意陪你们抚今追昔,但若是来劝我重回侠义盟,恕不能答应。”
二人望向苏辞右手,当年剑不离手的少年,如今却已两手空空,陆今安勉强笑道,“多年不见,一时激动,竟有些失言。”
苏辞对青棠柔声道,“不如娘子先回房休息?”
青棠冲二人微微颔首,“失礼了。”
陆今安望着青棠离去的背影,“你与你娘子,如何相识?”
“身受重伤之时,全靠我娘子舍命相救。”苏辞目光柔和。
江风忽然抖了抖,一脸难言,“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也会有这样的眼神。”
他们一起纵横江湖之时,风发少年,快意恩仇,大多有那么好几个红颜知己。
但沈星辞一直洁身自好,对各种美人的示好视而不见,那时还以为他是因为已有宋扶楹这样的美人,故而坐怀不乱,如今看来,却是未曾动心的缘故。
陆今安给苏辞斟了一杯庐州酿,笑道,“三年不见,难得重逢,当不醉不归。”
苏辞望着桌上的酒,却未伸手,略微歉疚,“因之前病重,已三年滴酒未沾了。”
“你……”江风猛然放下酒杯,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忽然第一次意识到,眼前人与他之前认识的沈星辞,已判若两人。
苏辞回到房中已是深夜,见青棠披衣坐在桌前,正抱着糖豆逗弄,微微一怔,上前拉住她的手,“娘子是在等我?”
糖豆见到苏辞,立刻跳到一旁窗台上。
青棠眼睛微弯,“有些睡不着。相公重遇故人,似乎聊的十分开心?”
青棠对侠义盟的敌意颇深,苏辞猜到她在担心什么,坐下来给她倒了一杯茶,“过往之事一直未与娘子说起,竟害娘子为我担忧。”
青棠听出他话中调侃之意,脸色微红,“相公之事,本就不必与我详说。”
只是会忍不住担心他当真想回到侠义盟,毕竟斛水镇调单的生活对曾经风光无限的盟主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苏辞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继续道,“当年我能坐上盟主之位,除了因为我师父的缘故,更多是因为风雷,赤羽,流云,焚灵四派传承百年,各有所长,而流云日渐势大,掌门宋泊简更是野心勃勃。其余三派害怕流云派一家坐大,而恰逢我一时意气打败宋泊简,就顺势将我推做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