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想不惜一切代价进行营救,却发现狗皇帝并不打算伤害帝姬,反倒细心栽培,将帝姬殿下养得出类拔萃,我们也就顺势潜藏下来,伺机向帝姬陈情。”
宋锦绣听到这里,才开口质问:“你们是如何确定我身份的?”
“当年逆贼兵戈直指盛京,皇后娘娘在战乱之际临盆生下帝姬,只来得及看帝姬一眼,在帝姬右臂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便着人将帝姬送走保全性命,属下们也是根据这个痕迹,最终确认了帝姬的身份……”
一个牙印而已,万一只是巧合呢?
宋锦绣对着突然冒出来的前朝遗孤身份依旧十分怀疑。
曹建章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继续低眉顺眼补充道:“当时皇后娘娘还将手腕上的金手钏脱下放进帝姬的襁褓里,而那金手钏和襁褓,就被那狗皇帝藏在如今的未央宫下。”
听到这里,宋锦绣的眼神终于有了动容之色。
前世,她在未央宫住了许多年,却从来没有想过未央宫下会别有洞天。
如今的未央宫是在前朝的宁泰宫上重建。宁泰宫本就是前朝皇后寝宫,气派华丽,可惜在盛京一战中被焚毁殆尽,成了一片废墟,再看不见半点往日的颜色。
承泰建国后,萧明昊亲自主持重建事宜,要说他借着重修的机会在未央宫也就是原来的宁泰宫下做些什么文章。
倒也符合萧明昊的行事风格。
宋锦绣眼睛里透出淡淡的迷茫来。
陆昭云整个人趴在屋顶,屏气凝神留意着屋内的动机,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僵硬地像是一座石像。
如果宋锦绣做实了前朝帝姬的身份,那他们岂不成了仇敌?
曹建章今晚这招偷龙转凤,着实打得人措手不及。
曹建章余光留意着宋锦绣的反应,咂摸着宋锦绣该是开始上钩了,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膝行上前抱住宋锦绣的腿,声泪俱下。
“殿下,属下可算找到机会向您陈情了……殿下吶……”
宋锦绣站起身来,抽回小腿,走开几步离曹建章远了一点,没有答应曹建章对自己的称呼,反问道:“所以你们来封登干什么?”
曹建章抹了一把眼泪,仰起头来回答:“为那狗皇帝炼药,以封登城百姓心头血,换他健康长寿。”
宋锦绣没有越皱越紧,曹建章赶紧解释:“当然,这只是为了取得那狗皇帝的信任罢了,只有他信任我们,我们才好继续我们的筹谋。”
“什么筹谋?”宋锦绣语气有些冷。
“自然是杀皇帝,重建顺宁的筹谋。”曹建章腰杆子挺得笔直,语气有些激动。
宋锦绣不禁冷笑了声:“那你何不趁献药的机会,直接要了那狗皇帝的命!”
曹建章轻叹了一口气:“可惜此时我们势力太弱,即便是冒死将那狗皇帝药了,这江山最终还是要落入旁人手里……”
这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宋锦绣眼底的锋芒一闪而过,他们想要报仇,但更想要这江山。
宋锦绣收敛了脸上的拒色,温柔了眉眼,弯腰将曹建章扶了起来。
“阁下如何称呼?”
曹建章见宋锦绣面色有所和缓,态度也不似之前那般抗拒,显出几分激动来:“属下曹建章,乃应天教右护法。”
“建章,坐吧。”宋锦绣说着,自然地在桌边坐下,往自己身边的凳子上一指。
曹建章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属下不敢。”
“坐吧,同我讲讲,我父母的事情。”宋锦绣语气低沉下来。
曹建章见宋锦绣似乎是完全接受了她是前朝帝姬这件事情,便也不再推辞,坐下开始讲述前朝之事。
当年顺宁最后一代皇帝昏庸无能,朝堂贪腐成风,民生凋敝、生灵涂炭,无数仁人志士揭竿而起,烽烟四起。
最后萧明昊、陆绍元和宋扬宗三兄弟的队伍成功攻入顺宁皇城,问鼎盛京,萧明昊作为大哥,登上了九五至尊的位置。
陆绍元和宋扬宗一文一武,辅佐其左右,时局也渐渐稳定下来。
不料后来,时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宋扬宗突然举兵造反,兵败被萧明昊斩杀于朝日门前,显赫一时的宋家阖族被灭,无一幸免。
这些是宋锦绣此前就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到的陈年旧事。
曹建章所言,与之大致相同,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带过了顺宁皇帝的无能,放大了萧明昊一干人等叛乱造反的逆贼行径和顺宁皇城之战的惨烈。
陆昭云趴在无边夜色里,半边身子微微发麻,好似已经感觉不到了那半截身子的存在,直到夜风吹拂,他才从曹建章的叙述里回过神来,微微蜷了蜷手指,感觉此时此地,如梦似幻。
宋锦绣垂着眸子静静地听着,待曹建章说完,已是微微红了眼眶。
曹建章见状,心下更觉有把握了。
“建章,这些年,你们替我背负了许多……”宋锦绣握住了曹建章的袖子。
“殿下言重了,这本就是属下该做的。”曹建章一脸忠心耿耿。
宋锦绣亦是满脸深沉决绝:“所以,你们希望我做什么?”
曹建章郑重下跪,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令:“请殿下登应天教教主之位,带领我们发展壮大,挥师夺回盛京!”
宋锦绣缓缓将那玉令接过,上面正刻着鸟首蛇身的狰狞图样,与那雨夜刺客身上带着的木牌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为今之计,殿下还是继续待在那安国公世子身边,借着安国公府的势力,壮大我们自己。”
宋锦绣举起这块玉令:“这图样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