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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我们班的大本营在图书馆三楼，和隔壁十二班共享一层自习室，因为各科老师互补，方便答疑。”

郝思嘉站在讲台上安排学考这几天的事宜。今年情况特殊，中考高考都推迟了一个月，他们这届学考本来就学选分离，在高考之后才能考，现在更是直接被推迟到了最热的时候。

浙南七月八月的太阳，热的让人烦躁。俞梦有时候写题写着写着，思绪会一恍惚回到一年前这个时候，那会儿大家还穿着肥大的军训服，听老鸟拉东扯西，在操场上表演集体睡大觉。

中考录取结果也已经出来了，但因为疫情，下一届的学弟学妹不用在这个时候军训，据说今年也请不到老鸟，实在想想会很遗憾。

夏天好像给时间安了加速器，半个月在金黄色的阳光里一溜烟就过完了，像超市里卖的奶油味和豆沙味冰棍，融化以后，面前就只剩一跟木棒了。

炎热、绵长，又支离破碎的七月，学考的结束，代表高一一年就这样结束了。

这就是俞梦在考场上面对试卷时候的心情。

经过不断的训练和总结，其实最后面对自己曾经觉得难到想要活埋的物化生是胸有成竹的。

因为学考的出卷难度摆在那里，题型和难度都相对稳定，最后看到那些做了几百遍的题目都有了肌肉记忆。

以前只有几个勾勾的试卷，其实并没有那么难。

以至于最后生物考完出了考场回到图书馆，看到大家欢呼着把物理试卷和教科书都扔到垃圾桶上的时候，有种“啊，原来这就结束了”的失落。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也没有像原来跟田圆和思嘉约好的一样，等学考结束以后就把这些可恨的书全部撕了。

后勤阿姨今天工作量直线上升，垃圾桶上堆了白花花的试卷和书，有种《红楼梦》最后“白茫茫大地落了真干净”的既视感。

男生们甚至可以撕了书当纸飞机制作的原材料。

这些天学习把大家都学傻了，有一拨人从三楼把飞机扔下去，还有一拨人在一楼捡起来扔回去，在比哪一家纸飞机更牛。

这么幼稚的游戏竟然哼哧哼哧玩了半个小时。

她不知道在失落怀念什么，总不会是怀念那些怎么算也算不对的数据和怎么凑都凑不出来的方程式系数。

但就是有点失落，一时间没有办法做到马上干劲十足的冲向下一个阶段。

每一个阶段结束她总是先习惯怀念，纵使这个阶段痛苦不堪，她也会试图好好告别：

“每一个过去的自己都会不复存在，留存在时间的记忆里，而我像夏蝉一样褪下一层皮，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要开始飞了。”

俞梦拿出魔法书，一边写一边思考自己这算不算得受虐上瘾了。

“很多事情过去了就像做了个梦似的，时间也不一定会记得，梦醒了就结束了。”

“时间很吝啬。”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从小到大。俞梦正写着，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从她桌上顺走了一只p500。

“梦老师，借只笔啊。”

十一班的科目都结束了，大家都在图书馆外面收东西准备回家，有的游荡到食堂超市去奖励自己了，半边自习室显得很空。

坐在位子上矫情的人只剩俞梦。

十二班下午还有一门地理。

“怎么不带笔呢？”俞梦问，“前面几门课写的血书？”

“那不是地理没底吗？”沈岐黄嘻嘻笑道，“拿你的笔考试胜率总该高点。”

他仿佛看出她面色不轻松，问道：“怎么了？”

“你没发挥好吗？今天生物听说很简单啊，据说很多人都秒杀了遗传题。”

“……是的。”俞梦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就是如果你解一道数学题，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解出来，最后发现答案很十分简单，你会不会有点儿失望？”

沈岐黄想了一下，说，不会。

“因为题目的答案就是答案，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他说，“不管是简单还是复杂。”

“而且如果答案简单，一般来说都证明你解对了。”他又说，“大考的数学题答案都是经过设计的，一般没有特别离谱的数字。解出来很复杂才要担心吧？”

俞梦本来有点儿不满这个理性到甚至有点儿冰冷的答案，想解释一下自己的感觉，但是看看沈岐黄那张平时“油盐不进”的脸，就放弃了。

“没什么，你快去准备考试吧。”

“还早。”沈岐黄顺势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下午两点才开始呢，现在也学不进去什么了。”

他扭头示意了一下，说：“我们班现在大多数同学大概都在走神。”

俞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徐嘉誉趴在桌上，睡得不知天地变化。

“他睡觉流口水。”沈岐黄一本正经地说，“叫我们千万别说出去，让林君玉知道。”

“那你还告诉我呢？”俞梦憋不住笑了，“你不怕我告诉君玉？”

“你这么‘善良’肯定不会的，他情圣还没有开始演呢。”沈岐黄着重咬了咬“善良”两个字，意味深长道，“你要给他一个机会啊。”

俞梦趴着拱一拱手，表示知道了，你小子别拿这套来招我。

“你不着急回家？你都考完了。”t沈岐黄问。

“没，我爸大概还要晚一点才能来接我。”

沈岐黄歪着脑袋，不怀好意道：“我还以为你坐在这儿是特意等我考完呢。”

“你自作多情。”俞梦见招拆招，并不理会，把桌上不要了的资料整理好，像座小山，准备也去给后勤阿姨冲个业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