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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第1页）

她啊，还是那么温柔，还是能仅仅靠几句话就感动别人。

沈岐黄有时候会在俞梦的文字里找自己的痕迹，看她不得不在文章里提那个“难忘的初恋”，他好奇自己现在在俞梦心里是什么样的，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她把他忘掉，还是害怕她把他忘掉。

他经常骚扰俞梦的邮箱，会得到一些哭笑不得的、但一定是她的答案，什么“方便你选c”，好像那时候她在对他说话。

但也就仅此而已。

大三那年暑假，rachel想去西海岸旅行，组织了一群朋友。他们飞到西海岸以后，选择了租车自驾。沈岐黄开车兜风，经过那条有过无数经典镜头的海岸线，和俞梦想去的日落大道。

rachel跟他说，有个大陆歌手叫梁博，也写过一首歌，叫《日落大道》。他说是吗，就连了蓝牙，点播那首歌。

“我们寻找着在这条路的中间，我们迷失着在这条路的两端……”

歌词描绘的是美国西岸的风情，但背景混响里的风笛声和歌手略带沙哑的嗓音很抓人，他一下懂了这首歌如何“在路上”，在这条日落大道上“寻找、迷失、奔跑、哭泣”——那正由他经历的人生。

他并不敏感，但那一刻又想起了一些画面，又想起了，从前。

心里和眼底都有点酸。

rachel忽然跟他说，岐黄，其实你一直都有事情瞒着我吧。

混蛋沈岐黄就这样脱离了自己熟悉的节奏。

“其实你不是珠海人，也并不学世界经济。”rachel看着他，“我们都大半年了，你是一句实话都没有啊。”

“嗯，我确实是个混蛋。”沈岐黄最后这样回答。

西海岸旅行结束以后，他跟rachel就分手了。他没有告诉她自己心里有个经年忘不了的人，并且成功在rachel及其好友的心中坐实了pyboy的形象。

他也懒得挽回。

没必要，也不珍惜，最多就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奶奶在那个暑假跟他打了很多越洋电话，她的身体基本已经恢复，而且不顾沈父沈母阻拦，已经回了安川。

“你爸妈就是这点狠心，舍得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还说什么等你出息了，就全家一起过去，我说我才不要，人总要落叶归根的，还不如回来跟我一起坐诊看病去。”

沈岐黄笑着说，好啊奶奶，我就要跟你学中医。

他离家几年，基本没回去过，跟亲人朋友也都是视频联系，错过了很多事。要不是奶奶跟他说，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堂哥跟女朋友已经在谈婚论嫁了。

“是么？那以后我可就真的改口叫乐乐姐姐嫂子了。”

奶奶关心他，关心他有没有谈恋爱。

他敷衍着说有，但是分手，都不长久。奶奶回忆说，你高中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呢？人家还喜欢你不？

他那次领着俞梦去药馆的晚上，就告诉了奶奶这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他谈恋爱了。奶奶疼他，看俞梦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说怎么会有这么乖巧伶俐的女孩子。

“你比你爸有出息。”当时奶奶说，“你爸妈呢，都是很好的医生，但就是缺了点人情味。你不一样，要对人家女孩子好哦。”

奶奶记着俞梦也记了好多年。

他苦笑说，奶奶，我被我爸妈发配到这，回不去啊，我想念我的祖国母亲啊。

奶奶说，毕业有机会就回来呗，我早跟你爸妈就这个事吵过好多次架了，逢年过节他们来找我啊，我都懒得理他们，说把我乖孙弄来，我脸上就有笑影儿了。

沈岐黄哈哈大笑，说奶奶，有您这份心思，我就是游泳也要游回来的。

他走了一条很远的路，绕了很久，遇到了很多错的人，做了很多错事，在轮回的春夏秋冬里疲惫地拖着影子，循环往复地惩罚自己。

可是他们都没有错啊。

只是，要拥有，就要先懂失去怎接受。

希望以后都不要再晚，也不会再晚。

他造过好多孽，让好多人对他失望过，也不差这一回。

沈岐黄等不了毕业了。他申请了宾大和国内高校的4+4医学硕士培养计划，和父母斗争了很久，终于违抗了父母的决定——父母觉得他回来简直是浪费前途，跟儿戏一样，4+4d培养出来的医生能跟美本硕博连读一样吗？

“爸妈，就像你们说的，我天生就不省事。我会成为比你们还优秀的医生，不管我怎么选，我们不一样。”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有什么东西，确实又回到自己身上了。

费城长风彻身，仍然意气风发。

好像当初说，我留在安川，照样能考上川中，考上很好的大学。

他拿到交大offer的时候跟徐嘉誉说，你说的没错，我就想让她把我想起来。

“你的留子浪荡生涯算到头了，欢迎回国内卷。”他说。

费城，向北开车两个小时就能到纽约，向南开三小时就能到华盛顿。如果想去海边吹风，向西开两个小时就是大西洋城。他回望自己这四年的生活，都市繁华、纸醉金迷，还有田园风情和辽阔海风，四舍五入也算全数拥有。

任凭何处，都是成全，冥冥之中，回响万千。

goodbye，phidelphia。

天才梦

俞梦“呼”地吹出一口气，刘海在空中浮动一下，又落下来。他们对面的浦西熠熠生辉，光在深蓝的玻璃上卷曲奔跑，金色的钟楼和翠绿的屋顶，浮动红光的水面，夜色里合纵连横。

“沈岐黄，欢迎回国。”俞梦将视线从对岸收回来，终于说。

“公主殿下，再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