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多年前如出一辙的厌恶。
温温嗫嚅了几下,一个音节都没能发出,耳鸣轰隆隆的,震得五脏在疼。
不等她反应,盈缺已利落地旋身迈开步子。
温温绞尽全身力气,开口:“对不起,我——”
“叮当~叮当!”
欢快的下课铃奏起,人潮从阶梯教室倾泻而出,淹没了温温的声音。
盈缺的背影渐远。
温温想追上去,却不小心瞥见了自己倒映在明净地砖上的模样。
一个用脂肪灌满的巨型气球。
一举一动时,浑身上下都在颤,可怜的地砖若是能开口,随时像要被踩出尖叫。
五官挤得分不清彼此。脸上密麻麻的红黄色痘痘,厚厚的近视眼镜后一双绿豆眼,目光枯悴,如飘着腐叶的涸塘。
温温蓦地收住脚。
潮涌的大一学生中,一名银发戴美瞳的少年匆匆奔了出来,唤着盈缺的小名,“嗳,玉音等等我!”
“书!书你怎么不要啦?!你不是最宝贝那书了吗!”
温温一窒,脑海中闪过方才的画面。
一本绝版的外语书,被盈缺随手扔进了教室角落的垃圾桶里。
那是本带有去世作者的亲笔签名的书。
无意间被银发少年夏滢打湿后,温温忍受晕车来回奔波五小时,熬了一整个通宵,在外婆家一页页夹着纸巾等干,又一页页地用熨斗熨平。几乎整洁如初。
却被扔了。
因为盈缺发现是温温“修好”的。
温温不明白,她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把书给夏滢时,也只加了一层透明无印花的包书纸来防灰,究竟盈缺是怎么在一瞬间看破的。
她木木地望着那颀长清隽的背影消失,料峭的三月春风中,飘来漠然的一句。
盈缺回答了夏滢的问题:
“脏了,不要了。”
砰!温温像被当头一棒,天旋地转,动弹不得。
因为是她碰过的。
所以东西脏了。
急着去食堂的学生们接二连三地撞上了温温,没好气道:“走呀,停在路中间干什么!”
温温被东推西搡着,刚洗干净的白色旧鞋上,顿时烙了好几个灰脚印。
但她只是如西瓜虫般团缩起肥硕的身体,浑浑噩噩地说抱歉。
温温与盈缺是同一个小语种专业,不同班级。
大一上学期,相安无事。
不料这学期开学没几天,有多媒体设备老化宕机,两个班突然合并在一起上了节阅读课。
于是,哪怕温温早早离开了教室。
发现温温碰过自己的书的盈缺,还是第一时间向她发出了警告。
隔壁班的学生们,互相挤眉弄眼,隐晦地朝着温温指指点点。
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女们语气天真而残忍:
“乖乖,人能长到那么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