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就不吃……”蒋氏忽得住了口,是,严之瑶坚持守孝,这么久都是各院自己用饭,她竟是忘了她吃得一直素得很,“哦,不吃……不吃那我……”
见她手忙脚乱想要夹回去,严之瑶反应过来,赶紧端过碗:“没有,没事。”
人人都知她的婚事是严将军遗愿,人人都知她因此得陛下特赦,说白了,她如今坚持的,也只是自己捺在心底的坎,不过侯府心细瞧出她的心思,所以自从入府起已经多有照顾。人已经做到了满分,她有何资格叫人难堪。
想着,她赶紧就咬了一口,不及吞咽便就回道:“好吃的。”
“……”蒋氏心疼,却也晓得孩子心意,眼睛一酸,终是化为笑容,“还有这个,这山药糕好吃,还有这个,来!”
严之瑶一一接了。
裴成远转眸,准确来说,是从她咬下那一口憋出一句好吃起,他便就一直看着。
不是浅尝辄止,她实实在在吃完了一整块母亲夹过去的鸭子。
而后,才去碰其他的菜色。
“行了,”少爷突然出声,“人自己有手,赶紧说正题吧。”
“你个臭小子!”裴群想打人。
不想筷子刚换了手,就见闷头吃菜的人抬起头来。
严之瑶看着他,满眼的困惑。
裴群这筷子打也不是,不打——
他将筷子在碟子里剁了剁,清了清嗓子。
裴成远兀自夹了个鸭腿啃,也不再看他们。
“那个,”侯爷酝酿了一会,“这事明日怕是全大桓都得传开,所以思来想去,我们觉得还是要与你说的。不过之瑶,一切没有定论,你切莫激动,无论如何,侯府都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严之瑶听不明白了,她停下了筷子:“侯爷,直言无妨。”
其实打心底来说,她并非叫不出一声义父,侯府待她如亲生,人非草木,哪会无情。
只是有少爷在府里,她到底顾忌。t
好在侯爷与蒋氏从不计较。
闻言,裴群也放了筷子,片刻才道:“那南戎自从去岁兵败臣服我大桓后,内里恶斗了一场,不久前刚刚换了新王。这新王荼兀那是个狠人,手刃胞兄后还顺带一把火焚了,灰都扬了江。如今又上呈我大桓,说是他胞兄主战他主和,愿与大桓结亲,修百年之好。”
听到这里,严之瑶并没觉不妥,虽然听见南戎这个名字仍是不适,却到底压下。
只是,本能提醒她,这不是重点。
果然,侯爷说着,突然就气愤地捏拳沉声:“这天杀的荼兀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竟说,说是为表修好的诚意与决心,不日将派使臣进京,要倾南戎之宝向大桓求娶安平县主!”
“……”
静默中,蒋氏一拍桌子:“这不是糟不要脸么!脑壳子里包的豆腐渣吧?”
裴成远悠悠看了亲娘一眼。
这可是骂得比他和他爹难听多了。
接着,他重又看回某人身上。
从刚刚父亲落下最后一个字起,那面上便已没了血色。
严之瑶不是傻子,她不是听不出来其中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