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之瑶是陪婶娘过来给严家军送饭的,难民经过几日已然稳定了情绪,排队端粥的时候都很有秩序,一个接一个。
她趴在马车上往外瞧,看见排在队里的一个穿得破烂的少年。
那少年衣衫褴褛,夹在一众等粥的人中,逃疫而来的人虽是因为无法进城不得吃食,衣裳却不至于如此,严之瑶便就多看了几眼,只是少年一直低着头。
直到他终于领到了自己的那一碗才赶紧跑到了一棵树下,严之瑶瞧着,却见几个更大些的少年围了过去。
“叫花子!你哪里来的?你不是我们南城的人!”
“你就是来骗吃骗喝的吧?!”
“这可是将军拿自己府里余粮给我们充饥的,你个小骗子!”
“抢过来!”
“小心些,别叫严家军看到。”
“拿来吧你!”
……
少年缩在树下,这边隐蔽,离严家军远,遥遥看去,像是少年人们的玩闹。
严之瑶却瞧得清楚明白,她几乎是气哼哼提着弓跳下来车。
“喂!”她喊住了那边的人,“做什么?”
她是第一次出现,那几个南城人不认得,看她穿得也不过是普通衣裳,有人笑着接道:“这个小叫花子骗严将军的善粥,我们替严将军教训教训。”
“我看,是我该替严将军教训教训你们!”
她举起弓,直直对准了打头那一个。
“呵!你谁?!教训谁?”为首的并不害怕。
下一瞬,一箭钉在了他脚下。
“你你你……”
“你你你,你个鬼啊!你管我是谁,谁欺负一个老实人,我就教训谁!”她气势十足。
也是她这一声,叫副将注意到这边:“小姐!你怎么也来了?快回车里去。”
原本父兄是不叫她来的。
严之瑶心虚了一下,再一扭头,发现那几个已经面面相觑后一溜散开。
徒留抱着碗颤抖的少年,她本是要走的,到底是脚步转了过去。
粥已经撒了大半,严之瑶这才发现他捧着碗的手上还带着血。
再一望,少年破烂的衣衫下,到处都是伤痕。
鞭痕、刀痕、烧伤……几乎没有一处好的。
“你是哪里来的?”她问,“怎会如此?”
少年不说话,很是排斥,浑身都在抖。
竟还是个哑巴。
“小姐!”柯奉生已经过来,“小姐,将军不是叮嘱你不要出城么?这儿很危险!”
“柯副将,你看看他,他伤得好厉害。”严之瑶道,“得找个大夫治一下。”
“这怎么好……”话没说完,柯奉生也注意到少年的伤,大吃一惊,“你这伤哪里来的?”
少年仍是不作声,头压得更低了。
“他好像不会说话。”严之瑶扭头,“柯副将,我带他进城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