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虽然并不知道究竟昨日发生了什么,但是自打从主屋出来后小姐神色便就很不对,她瞧得出来,只是小姐不说,她只能陪着。
现下再瞧,到底不放心。
“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
闻声,严之瑶摇摇头:“没有。”
露华看她,少顷叹了一息:“那奴婢去端水给小姐洗漱,小姐快些进屋,早间还是凉的。”
院中声响春容已然听见,这会儿已经端好了衣裳过来。
严之瑶瞧了一眼,手指搭在月白的布料上,半晌抬头:“换一件。”
“换一件?”春容狐疑,刚巧对上端水进来的露华,后者使了个眼色,她立刻问,“小姐想穿哪一件?”
“不用太素。”严之瑶想了想,“春日,该着鲜。”
“……”两个丫头都沉默了。
唯有坐着的人盈盈抬眼:“粉的吧,有么?”
“有!”春容赶紧转身回去取新衣。
露华伶俐,自家主子一直守着清规戒律般,便是从不开口,她们又怎会不晓她心思。
现在竟是自己要求将素服换成粉衣——
这哪里是春日不春日的缘由,是主子她自己放弃了。
所以昨日,究竟侯爷夫人与她说了什么?
这个困惑不用很久便就自行解开了。
三日后。
上到王侯将相,下到垂髫稚子,无人不知那南戎使臣不日即将出发入京,迎娶安平县主。
坊间甚至还流传起一个歌谣。
“严家将,战沙场,忠臣骨,眠尘土。大桓兴来南国降,不计前嫌谱新章,他日为修百年好,便作快婿喜迎姝。”
孩童唱得欢快,街巷里一阵风般跑来窜去,便是包子铺的老板都能哼上一哼。
春容打外头回来,气得脸都白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在胡传,竟然在说小姐即将要嫁给南戎王!”小丫头顾不上歇息,进屋就急道,“这简直……”
“春容!”露华突然喝住她,“少说几句!”
春容定神,瞧见露华一努嘴,这才发现那案前端坐的人面色沉静。
小姐似是未闻,只是一笔一划地练着字。
仿佛她方才所言不过是今日街上多了家早点铺子。
春容一窒,复又瞧见小姐身上的粉衣,心下忽得就像是被人揪住。
小姐这是……早就知道了。
所以,要嫁给南戎王的事情——是真的?
她骤然抿唇,一声不吭。
原本写字的人却是突然停了笔,若有所思。
严之瑶抬眼:“怎么传的?”
春容不敢多嘴,直到露华悄悄点头,才支支吾吾将那歌谣叙了一遍。
心有不甘,不免抱怨:“传得神乎其神的,倒像是这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似的。小姐不知道,那些小兔崽子们,跑着闹着笑着的,搞得这是个多大的喜事一般……”
后半句,严之瑶没听,单是闻着那前半句,她仔细又过了一遍歌谣,面色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