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艳绝伦。
她是知道她的美丽。
薄漪晚间未施粉黛,脸色有些苍白更衬得一双眼悠远深邃,柳叶长眉,眸如点漆,裙摆在风中浮动。她只是站在那里听她说,柔和灯影笼罩着她,薄如雾,淡如水。像……像广寒宫的仙子。
“我喜欢。”薄漪笑起来瞥见她被叮红的手背:“进来说罢,外边蚊虫多。”
祝熹微摆摆手:“要回去了。”
“今日也是翻墙进来的?”
祝熹微点头,有些奇怪的说道:“不过今日好像无人把守,有个小哥都看见我了竟也不抓我……好奇怪……这样子的话,以后有小偷来你家他都不管吗!”她又恶狠狠的说着:“不过上次就是因为有个小哥让我下来,害我摔跤。”
薄漪微微一笑:“那我可要好好惩治他们了。”上次之后她就跟下边的人说了以后她来了就当做没看见,必要时候帮助一下。
祝熹微一听连忙摇头:“我就是说说的!”
薄漪微微一笑:“进来吧,屋子里就我一个人。这么晚了……路又远……你一个小姑娘我不放心。”她拉住她的手腕。
屋内果真就她一个人,祝熹微有些忐忑得跟在她后边。
房屋很大,东西却少。案上几瓶插花,靠左边有一张矮桌矮凳,薄漪便让她坐在这里,自己则去一旁的书架旁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不一会,只见她翻出一个盒子拿到祝熹微面前:“这个给你,往后若要来找我带着这个,可走正门,不要翻墙了。”她打开盒子拿出个玉佩递给祝熹微,玉佩小巧玲珑,通体温润泛着晶莹光泽,一面刻着精致祥云花鸟,一面刻着一个“漪”字。
祝熹微捏着玉佩,有些好奇的看她:“这是……?”
薄漪:“想知道吗?”
祝熹微瞪着大眼睛点点头。
薄漪勾唇一笑“我不告诉你。”
祝熹微一愣,随即怒目而视。
薄漪含笑道:“你只管收好。”
这玉佩是薄漪父皇所赠,那时候她还很受宠爱,金银珠宝,华裳绸缎要什么有什么,而那玉佩是初入宫是特意琢的,她幼时最喜爱之物。
即便如今宠爱不再,也代表了重要意义。倘若将这个告诉祝熹微,她定是不会收的。
薄漪沏了点茶水,两人就着芙蕖糕点和茶水闲聊,祝熹微原先起劲说着说着竟睡着了。薄漪将她抱到榻上给她盖了层薄被。她闭着眼安静得像朵晚莲,乌发垂至腰侧柔软如绸缎,手腕很细耳垂也小巧,大抵是时常在外面到处跑脸上有些晒伤了,薄漪给她抹了些药膏,又将纱幔放下灭了灯火推门而出,屋外夜色绵延,她抬头看了看随意点缀的星子,朝墙角处招了招手,一个黑色人影迅速来到她身边。
“我明日要入宫,她若醒了要回去,你就跟着她等确保她平安到家了再回来。”
“是。”
薄漪自小在长赢宫长大,凤子龙孙大多性情高傲,薄漪极少同他们打交道。
她性格虽清冷内敛,人却是极好的,对待下人极少用尊称偶尔宫中赏赐也毫不吝啬分予。
关外战火不休,宫内明争暗斗,父皇身体越来越差……薄漪闭上眼揉了揉额角。
祝熹微在海棠街颇受欢迎,人长得秀气水灵,做事勤快,嘴巴又甜会说俏皮话。
十五六岁已是可以指婚的年纪,可惜她有个好赌的爹和疾病缠身的弟弟,虽有人想娶皆因为都是平常人家并不宽裕作罢。
梨花街有个卖猪肉的汉子对祝熹微颇为上心,几次三番找媒婆说亲。祝熹微认得那大汉,人长得憨厚老实,对她也很好,偶尔几次买猪肉还怕她提着累特意给她送回来,祝熹微却再不好意思去他那儿了。
媒婆每日都来说亲,夸那汉子性情敦厚,家中也算宽裕,嫁过去定不会受苦。又说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多辛苦,不如早点找个人嫁了。
媒婆口都说干了,祝熹微依旧不为所动:“孙婆婆,你说的我心中有数,可我真的无意于他,你日后莫再来找我了。”
孙婆婆气得跺脚:“你这丫头,怎么不知好坏呢!我是看你一个人辛苦,张三那小子人不错才来撮合的!”
祝熹微皱了皱眉头不吭声。
孙婆婆又道:“那小子日日在茶楼等你!你竟一次也不去。”
“虽说不喜欢,可让人家日日等着也忒不好。”
“又不是我要他在那等我的……”祝熹微小声嘀咕。
“说什么呢!”孙婆婆要跳脚了。
她连忙躲开:“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为我好……”孙婆婆心直口快待她却真是不错,有吃食用具也都拿给她。
祝熹微心底叹了口气:“好罢……那我明日去瞧瞧吧……”
第二日,祝熹微穿了件桃红色衣裙,看天气热便没有施粉,在后院摘了几朵栀子花簪在发间。瞧见弟弟祝悯在院子的菜地里浇水:“天热!阿悯快回屋,当心中暑了。”
祝悯穿一件青色长衫,白皙面颊全是汗珠,眼神依旧明亮澄澈:“我看这菜晒得焉了来浇浇水,一会便回屋了,阿姐要出门?”
祝熹微喝了一大碗水:“我晚些便回来!”
巷子窄又有树荫花枝遮挡不算炎热,等到了巷子口烈日刺眼,才发觉应该带把伞遮遮。好不容易到了那家茶楼已是满头大汗,祝熹微以手作扇在脸颊旁扇着,另一只手掏出帕子擦了擦面颊。
待上得二楼,那张三已落座在等她了,祝熹微有些歉意的朝他笑笑。
张三面色黝黑长得壮实,人倒收拾得干净整洁,眉目间透着敦厚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