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她草木皆兵了一天,就是为了这么个破事儿。
他到底在她眼里是个什么形象,以至于还钱都不能明火执仗?
无话可说。
下午一溜水儿的课结束过后是一节自习。
郎奇发了昨天晚练的答案,让他们先对,明天再讲。
林夏萤戳着笔杆,特别有成就感地打勾,但越往后,她连这机会都没有了。
她对着答案倒推研究解题思路,看到后面真是头昏脑涨。
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公式她都明白,怎么连起来就不明白了呢?
中午没睡着,这会儿林夏萤盯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数字,忍不住开始小鸡啄米。
路昀对答案只花了不到五分钟,本来完全没注意到同桌是何状态,哪知对方的手臂突然不打招呼越入他的领地。
她这几天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跨过“楚河汉界”,现在是放松警惕了?
有趣。
路昀扭头观察林夏萤。
她右手握着笔,左手撑着下巴颏,极有节奏感地向西点两下,再往东点两下。
忽然胳膊肘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往他这边倒了几十厘米。
他倒是条件反射想伸手扶一把,可她在快碰到他皮肤时,忽地清醒顿住,再挪正身体。
戛然而止的姿态着实别致。
她拍拍脸颊,把草稿本翻到新的一页,动笔在写些什么。
他好像不止一次见到她困到这种样子了?
可下午犯困还是头一次,大概是午休没睡好。
蝉声在浓荫里撕裂绵长,可玻璃窗阻隔之下,噪声也算不上大。
如此说来,她的失眠大概得归咎于他。
为了还那五块钱,可真是难为她了。
路昀再一次神情有些无语,他抬手,想提醒她,自习课睡了也没人管。
就见,她密匝匝地往草稿纸上写了一大片,不像是数学符号,更像是,诗?
那说是草稿本,更似是多功能记事簿。她什么都往上面写:运算草稿、作业要求、老师随口一提的话……
此刻,那页纸开头写了两个大字:光阴。
然后下面跟着的便是:
-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
-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惰寸功。
-读书不觉已春深,一寸光阴一寸金。
……
终于,她停了笔,大概不困了,又翻过草稿纸的一页,重新回到数学试卷的错题上。
路昀托腮看了半天,好似有点懂了她的脑回路。敢情是自己和自己玩古诗词飞花令,以此警醒别睡着,珍惜时间。
这种无聊枯燥的东西,她竟也津津有味。
他忽地笑了。
行吧。不愧是风花雪月的文人士大夫。
这节自习快下的时候,教室里倏然有了些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