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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第1页）

沈曜走后，皇帝跟严良嘀咕道：“这孩子倒真是看重林如海的女儿。”

严良笑道：“毕竟是打小的情分，还是亲戚，世子念着也情有可原。”

“打小的情分？”皇帝嗤笑道，“久哥儿才在林家住了几天……还有林如海那个夫人，那天，久哥儿还哭了一晚上，这几个月了都无精打采的，林家的女人就这么好？”

那天，就是皇帝知道了林如海的夫人病逝并告诉沈曜的那一天。

严良知道，陛下养了世子几年，自认为该是世子除了祖父父亲外最看重的人，这是不乐意看到世子对别人更上心呢！他堂堂天子，难道还比不过林家的两个女人？

“陛下是知道世子的性情的，世子虽然不爱说好听话，却极重情谊。”严良道，“世子如此念着林家母女二人，恰恰说明当年世子在林家养病时，林太太和林姑娘待他极好，否则世子也不会感念至今。”

“老奴记得，陛下曾说，老太傅当年在翰林院时受人排挤，幸的老靖国公相助，才有了日后的腾达，老太傅因受老靖国公的恩情，又因陛下是老靖国公的外孙，知恩图报，一直尽心辅佐陛下，鞠躬尽瘁三十余年。”严良伺候了陛下二十多年，很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这种时候，提沈曜的祖父或者是父亲准没错。

果然，皇帝听了立即把那点小小的芥蒂

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唉，这孩子就是太像老师了！”

皇帝感叹完，又说了一遍老师当年如何如何好，严良听得一脸感动：“老太傅待陛下至诚至善啊！可惜……”

皇帝想到内宫里还在苟延残喘的太上皇，外头时不时还会让自己不痛快的四王八公，更怀念老师了，若老师还在，他如今早就清除这些碍眼的东西了！

沈曜静静的走在承乾宫里，来往的宫人皆恭敬肃穆的对他行礼，三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些。

承明殿烛火幽幽，走到殿门口，沈曜忽然停下脚步，跟着他的宫女奇怪道：“世子？”

皇帝的承乾宫里从前是不用宫女伺候的，皇帝贴身伺候的人都是太监，沈曜来了后，皇帝不好依着皇子们的规矩来给他派宫女，但又怕委屈了他，就依沈曜从前在家里沈老太傅给他定的规矩翻了个倍，给他配了四个大宫女，八个二等宫女，其余伺候打扫的就依着陛下的规矩都是太监了。

这些宫女都是皇帝命严良一个个挑了，他自己亲自过目了的。不知道后宫的嫔妃们有没有恨的牙痒痒，皇帝对自己的亲儿子也没这么上心呐！

“哥儿？”陈嬷嬷见沈曜呆呆的立在殿门口，过来轻轻推了他一下，“哥儿怎么不进去，好端端的在这里发呆？”

沈曜回过神来，道：“嬷嬷，方才陛下说，姐姐的外祖母要接她到京城来了。”

陈嬷嬷细细端详着沈曜的

神色，见他非喜非悲，神色难明，心底一沉。贾敏的病逝对沈曜的打击有多重陈嬷嬷看的可比陛下清楚。

“这倒好，如此哥儿同林姑娘都在京里，倒是能常见面了。”陈嬷嬷佯装轻松的说道。

沈曜也笑了笑：“嗯。”

夜里，陈嬷嬷趁着守夜的空档，悄悄向沈曜道：“嬷嬷知道，哥儿还在为林太太伤心，可逝者已矣，林太太素日里那样疼哥儿，必定舍不得哥儿为了她这样日日伤神。”

沈曜闷闷的嗯一声，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姐姐。”

陈嬷嬷道：“林太太不在了，林家上头也没了女眷长辈，史太君想把外孙女接到家里来教养，倒也合情合理，哥儿担心什么？”

“史太君会如此倒是合情合理，舅舅会同意，我却不明白了。”沈曜道，“自扬州盐政之事后，舅舅又接任了扬州知府，已经摆明了是陛下的人，四王八公均属太上皇，两者对立冲突，舅舅不该同意姐姐上京的。”

陈嬷嬷道：“哥儿多心了，林姑娘乃闺阁女儿，朝堂大事如何与她相干？”

“这话说的不对。”沈曜侧过身，面朝外道，“姐姐既姓林，又是舅舅唯一的女儿，还是……”说到这里，沈曜哽了一下，“还是舅舅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明眼人都知道她是舅舅的软肋，舅舅沉浮官场多年，难道还不懂得这个道理吗？”

寝殿里昏暗一片，陈嬷嬷看不到沈曜的神色

，只能听到他语气平稳，似乎那一瞬间的停顿只是个错觉。

陈嬷嬷斟酌着道：“林大人见识自然比咱们深，看事情也比咱们明白，他既愿意林姑娘进京来，自然表明林姑娘是无事的。况且，林大人只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捧在手心里疼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让她受苦？”

林如海有多疼黛玉沈曜当然知道，所以他才觉得此事不对，但左思右想又想不出来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