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他囔囔自语道,“是报应吧?是报应吧!”
“哈哈哈哈哈!”
“我不配…我不配啊…”
话音一落,他喉间倏地迸出一道鲜红血迹。
竟是用手中瓷片,割喉自杀。
鲜血溅了主厅一地,有胆小的婢女已经吓得跌坐在地,抖成筛糠。
庄菱在一旁,始终冷眼旁观,甚至在看到地上的血迹时,眉心紧蹙,一副嫌弃的模样。
她抬手一挥,呵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收拾好!”
一旁的侍女跌跌撞撞爬起来,连忙收拾主厅里的残局。
而苏珞浅始终不发一言。
她那张娇白的脸上无任何波动,只藏在衣袖中的纤指紧紧攥起,用力得几乎要在掌心抠出血痕。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她侧过头,抢在庄菱开口之前出声,“庄老板,想必您还需要料理诸多府事,今日周芙便不再打搅,改日再登门拜访。”
庄菱似是考虑了下,扬起抹自认为温和友善的笑,“也好。”
“今日在我府中闹出这样的事,让周芙妹妹见笑了,改日再备厚礼赔罪。”
听她说完这话,苏珞浅便迫不及待地转身,往门外走去,上了马车。
承影警惕性极强,护在她周围。
马车帷裳放下,车轮辚辚向前。
早已避开众人回到马车上的陆璟肆紧紧将人抱进怀里。
苏珞浅亦是伸手,回抱住他,声音含颤,“四哥…”
“嗯,四哥在。”
陆璟肆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低声安抚着。
“不怕,没事了。”
“四哥在。”
适才在庄府主厅里,苏珞浅一脸淡然冷漠,那模样,真真与威厉慑人的陆璟肆有几分相似。
然而她第一次见有人在她面前自刎,那画面始终在她脑海中盘旋,直到现在都还觉得心有余悸。
陆璟肆知她心中所想,心疼地将人搂得更紧。
苏珞浅脑袋埋在他颈窝处,深深浅浅地呼吸着,像溺水之人紧紧扒着浮木一般,汲取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那是她心中安定的来源。
陆璟肆大手在她单薄的脊背上来回轻抚,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颈,力道适中地按摩着,减缓她不安的情绪。
须臾。
苏珞浅终于在他怀里缓过神来,轻声问道,“四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恒哥儿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
陆璟肆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尖,“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大抵只有庄菱才清楚了。”
“但恒哥儿也只能算是死有余辜,他的手上,并非清清白白。”
苏珞浅不解抬眸,“什么意思?”
陆璟肆于是将之前调查过的,关于恒哥儿的所有事都说给她听。
之前是觉得恒哥儿的这些事与他们要查的事并无太大关联,因此并未过于在意。
如今恒哥儿自杀,且还表现出一副对她一往情深的模样,为了不让苏珞浅心里有负担,陆璟肆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
恒哥儿原名朱恒,江都人,又或者说,他甚至连自己是否真是江都人,都无法确认。
在陆璟肆查到的消息中,朱恒父母不详,从五岁起便在江都以乞讨为生,后一戏园班主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
他在戏园中学戏,与戏园管家的女儿青梅竹马,两人私定终生且未婚先孕,管家大怒,扬言要找到这个诱拐她女儿做出伦理不容之事的人,并打断他的腿。
朱恒怕极了班主和管家会找他的麻烦,无论那青梅如何恳求,他皆不肯松口承认,最后眼睁睁看着她跳河殒命。
再后来,他不敢再待在那戏园,便从江都一路南下来到扬州,凭借着唱戏的技艺和还算不错的长相,倒是成了个半大不小的角儿。
但与他同一戏园里的,还有另一位角儿,彼时两人皆颇受追捧,但恒哥儿资历稍浅一些,一直被另外一人压过一头。
后来,为了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他在另一位角儿的饮食里下了毒,害得他声音尽失,无法再登台。
最后,又逼得他绝望自杀。
自此,在那戏园子里,他便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但他仍不甘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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