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丰次日休沐,当天便没回县衙,而是歇在顾家白少安房里。
白少安原本便话多,来了临水村之后,上至八十老叟,下至怀抱小童,没有是他不能搭上话的。
在临水村很是吃的开。
这些天,除了教孩童读书认字,他也负责甘蔗采买的事。
林嫦儿事多,甘蔗的品质便是他在把控,除此之外,林嫦儿名下的田地,经过筛选之后,符合条件的,都是种上甘蔗。
其实他有疑问,觉得这个季节应该不是种植甘蔗的时候。
但是林嫦儿告诉他,温度合适,四季都能种。
他选择相信林嫦儿,左右地也是林嫦儿的,人工嘛,也费不了多少钱,只当是个试验,万一真成了。
有了自己的甘蔗园,红糖的成本又可以降好几成,怎么都是他们占便宜。
所以,为了少占点便宜,白少安也跟着汉子们还有孩子们一起下地沤肥,刨土,种甘蔗。
虽然从前也跟吴清丰一块实地考察农桑,但也没这回做的农活多。
便是连他祖母也跟顾大娘等一众妇人下田了,且,祖母似乎很享受眼下的生活。
每天清晨醒来,帮着顾大娘一块生火做豆腐,吃过早食带着一群小童在村子里走上一圈。
再带着妇人们比划上一个时辰,教她们认字。下午妇人们要上工,她便坐在沙田边,看孩子们念书。
偶尔也跟着汉子们去赶海,总之,祖孙俩这段时间都过的很充实。
白少安一打开话匣子,便叨叨到了半夜。
“其实海寇还来过两回,但是还没上岸,就叫咱们的人在岸上敲锣打鼓的吓唬走了。”
吴清丰听了他一整晚的叨叙,也不觉得困,听到他说起海寇,更来了精神,“还有这事?”林嫦儿没同他说。
白少安点头,仿佛与有荣焉,“是呀,嫦妹让人在海边搭了了望台,十二个时辰都有人蹲守呢,一有动静就放烟火。
“为此,咱们的房子至今还没起,这些天,嫦妹一直想着如何将河对岸一起圈过来,木料都先屯着。
“要不是工程量太大,我怀疑她都想改河道了。”
跟着兴奋道:“三哥,我同你说,我总觉得嫦妹,也就是现在忍着,迟早要搞一票大的。
“你要是给她一艘船,再给她一批人,保不齐,她能跑海上跟那些狗东西干一仗。”
吴清丰又是一顿,她确实是这性子,微笑了笑,选择性回答道:“上回海寇就是沿河潜入的,若圈围墙,也没法堵截河道,是麻烦。”
白少安叹了口气,“我听她说实在不行就建海塘,说回头还能观潮。”
吴清丰眸子一睁,这想法着实大胆,但造价太大,除非朝廷牵头,四方豪绅声援。
可,临水村建了,其他地区呢?朝廷不可能开这个先例。
白少安见他没说话,自顾又转移话题,“听说这些天,又有好几个渔村遭难?”
吴清丰“嗯”了声,“是有,咱们宁海这边就有两个,余海县一个。”
“可有伤亡?”白少安有些不忍。
吴清丰回他,“匪寇过境,伤亡难免。
“临水村斩杀海寇受到官府奖赏的事儿早早便在县里传开了,许是受了影响,咱们这边的两个村,村民们奋起反抗,伤亡少一些,余海县那边比较惨重。”
白少安皱眉,“尸位素餐,余海知县不会还等着旁人去给他打海寇吧?怎么不干脆把乌纱帽交出去?”
吴清丰常常呼出一口气,“上头没有那个意思,谁也推不动他,咱们的手也伸不到那边。”
白少安撇了下唇,没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