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在坠楼之前,苦涩的笑了声,闭上眼感受着曾经雪时感受过的一切。
那破碎绝望的声音随着风穿进许犹春的耳畔,他说——
“雪时,那一次,你说谎了。”
“啪嗒”,窗外雨下大了些,用力拍打在缆车的窗户上,让许犹春回过了神。
而身侧的雪时仍紧紧握着他的手,时不时用指腹描摹着他掌心的纹路,望着不远处火山的顶端出着神。
但此时此刻,许犹春的心思已经全然放下了雪时的身上,他垂下眸看着二人紧握的手,心脏像被灌满了盐。
雪时,我再信你一次。
许犹春想。
缆车缓缓在昏暗的半空行驶,如同一盏灯火,在夜间匍行,小声点亮着周遭的一切。
而在斯普润火山的最高处,苍苔掖了掖被角,将熟睡的空邺轻轻放在床上后走了出去,替那个他撑起了一把伞。
即使是这样,他的目光仍然放在那盏灯火上,一刻都不曾离开。
“我说,你干嘛非得住在斯普润火山顶端,我飞过来都不顺利,更何况他们呢?”
他冷哼了声,“我锻炼银器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要提取火山中最独特的一种物质,而那种物质只有在这里才会有。”
苍苔自知说不过他,无奈摇了摇头,“好好好,这事我说不过你,但有件事我还是想问——”
“你就这么执着于雪时与许犹春佩戴的银铃红绳是否是因为你才产生那么强大的能量磁场吗?”
他沉默着并未回应,直到缆车到达终点,不远处的小路上赫然出现雪时替许犹春撑伞的画面,他才轻声回道——
“苍苔,你知不知道,我做了那么久的银匠,许犹春与雪时的银铃红绳,是我唯一成功的一次。后来,我就再也做不出了。”
“我逃避现实躲到这里,就是因为我不甘心。我不相信我的梦想只能止步于此,我也不相信我真的做不出来了。”
“直到后来我发现,许犹春与雪时之间的情感链接比我见过的所有相爱之人都要强烈、坚韧。”
“我突然意识到,可能所谓的银铃红绳只是个容器,其实我根本就没做出来过,他们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们本身对彼此的爱意就远超常人,你能明白吗?”
苍苔深深吸了口气,“但你的银铃红绳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不是吗?你非要钻进这个牛角尖吗?”
“苍苔,这不一样。”他摇了摇头,回眸看向苍苔,淡声道:“当许犹春带着雪时的心脏找到雪神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变了。”
银斝星
苍苔和雪时口中的那个他,名叫银烛。
曾经的火山族与雪山圣族相处融洽,结亲联姻的事不在少数。银烛的父母,便是两族结亲中的最后一对,在火山博物馆遭遇火灾之前。
他的父亲是火山族有名的银匠,传言经他之手的银器都拥有神奇的力量,佩戴之人永享福泽,可与心爱之人携手相伴到老。
同时,银烛的母亲来自于雪山圣族中一个神秘的部落,这个部落居住在雪山泉水旁,最擅长运用泉水,也能用自身能力操纵水源以佑安宁。
因此,身为他们的孩子,银烛从小的梦想便是继承父母的能力,不辜负他们的期待,成为银斝星中最厉害的银匠,打造出能够使有情人永不分离、亦或是能实现他人心中所愿的银器。
可就像银烛所言,在遇到雪时与许犹春之前,他从未成功过。
他失败得很彻底,在比他后接触制造银器的孩童都能造出独一无二的特殊银器时,他都无法将银器从炉中捞出,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消散。
银烛的父母其实并没有寄托太多的希望,也不需要银烛去继承他们的能力,他们只希望银烛能自由快乐的过完这一生。可银烛不愿意,也不愿相信从这样的家庭走出来的他,竟会是个失败者。
于是,他离开了家,踏上了这条不归路。银烛认为一定是自己提取的物质不对。在银斝星上,每个银匠锻造出的银器都不同,无论是采用的物质、还是样式风格,都具有银匠本身的特点。所以,银烛坚定的认为,只有找到最适合自己特点的材料和锻造方法,他才能成功。
后来,他在斯普润火山山顶找到了一种独特的物质,名叫忒沙亚斯,这种物质与雪山泉水碰撞能产生巨大的能量磁场。也是在银烛发现这一现象的同时,他遇到了前来打造银器的雪时与许犹春。
但这也是银烛第一次正式运用这种碰撞,之前的几次实验中,虽然能量磁场强大且稳定,但并不能寄存在普通的银器中,否则可能会产生巨大的能量波动、亦或爆炸。
但令人震惊的是,当波动的银器佩戴在雪时与许犹春的身上时,竟意外安静下来,瞬时紧紧锁住在他们的身上,仿佛是量身定制的一样,怎样都无法解开。
并且每当二人靠近、亦或是心灵相惜、肌肤相靠时,银铃就会发出声响,在他们二人身上产生巨大的正面影响。
而这,也是银烛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成功。
后来等到许犹春他们二人离开银斝星之后,银烛却发现,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再锻造出类似的银器了,最多最多,也不过是少许的能量波动。
后来银烛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渐渐开始认为是自己能力不够,天赋不足,试图认命的低下了头,放下了这一切。
可他的傲骨却不甘屈服,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锻造出的银器或许并没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因为这个银器佩戴的人,是许犹春与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