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两个人到了这个地步,关系公开不公开的,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esp;&esp;所以,徐洁今晚不加班,说是来看苏媛媛,刘万程要跟着,徐洁就不反对了。
&esp;&esp;姊妹两个在病房里说悄悄话,好多都是牵扯到车间的事情。以刘万程现在的身份,听见就不合适了。苏媛媛说话的时候,就总是吞吞吐吐。
&esp;&esp;徐洁感觉出来,就对刘万程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吧?我和苏师傅说会儿话。”
&esp;&esp;刘万程答应着,却问苏媛媛:“厂里没给你安排陪护?”
&esp;&esp;苏媛媛就有些尴尬,半天说:“安排了,这会儿回家吃饭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esp;&esp;刘万程就奇怪,这都八点半了,怎么才回家吃饭?随即就明白了,苏媛媛怕他知道陪护没上班,回去一说,不给人家考勤。他现在身份不同啊。
&esp;&esp;他就“哦哦”了两声,转身出去了。
&esp;&esp;出了病房,顺着走廊来到大门口,刘万程烟瘾上来,就出了大门,到了病房楼的外面。
&esp;&esp;外面迎门有颗皂角树,是病房楼完工的时候,当时的总厂领导种下的。这个在宣传部自己办的厂报上,曾经当做新闻报道过,距今已经过去十几年了。那皂角树也由一颗茶杯粗细的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
&esp;&esp;皂角树已经落没了叶子,只留下些干枯的皂角,依旧悬在枯枝上摇曳。树下还有冬天里第一场雪留下来的痕迹。那是下雪的时候,医院职工将打扫的积雪堆在了它的下面,还没有融化干净。
&esp;&esp;刘万程裹了裹穿在身上的人字呢大衣,从大衣外口袋里掏出烟来,倚着皂角树粗大的树干,将烟点着。一股蓝烟在楼内窗户射出的灯光下一蹿,就随风飘散了,只剩下黑暗里暗红的一点,在那里一明一灭。
&esp;&esp;刘万程原来是打算,借着自己年青时不抽烟这个机会,把后来染上的烟瘾给戒掉。可是,这半年来,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需要绞尽脑汁去思考的问题更多。
&esp;&esp;不知不觉之间,他又重新开始吸烟,而且烟瘾越来越大,比他当年还厉害,一天一盒都开始不够了。
&esp;&esp;每当他想事情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摸出烟来,点上一颗,深深地吸上一口。仿佛只有这样,大脑才能够获得足够的能量,开始运转。
&esp;&esp;现在,呆在这病房楼外面,干冷的黑暗里,他又开始思考了。
&esp;&esp;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徐洁已经站在他身后了,轻声说:“别抽烟啦,你抽这么凶,弄得满身都是烟味不说,对身体也不好。”
&esp;&esp;刘万程转回身来,对着她一笑说:“亲你的时候我吃块口香糖,保证让你闻不出来。”
&esp;&esp;“去!”徐洁就伸出提着挎包的那只手,连带着挎包,打了他一下。
&esp;&esp;徐洁现在的打扮,已经不再土气了。淡黄的鸭绒大衣,脚上是当时流行的半高腰马靴,穿着黑色的健美裤。虽然是冬天穿的厚,依旧可以显出她高挑纤弱的身材。
&esp;&esp;这些,都是刘万程利用礼拜天,和她到市里去买的,当时最好,最流行的时装。
&esp;&esp;刘万程已经不抠了,他拿的是厂长的工资,工人平均工资的14倍,已经连续三个月拿到一千好几百了。
&esp;&esp;而在九十年代中期,可以拿到这个工资,在这个地区完全可以算得上高收入。
&esp;&esp;他除却邮给父母二百块钱,其余的就都拿来打扮徐洁。
&esp;&esp;当初和高秀菊谈恋爱的时候,记得发了奖金,和她去市里买大衣。两个人围着市里所有的商场转了个遍,从上午一直转到下午天黑,愣是没有买成一件衣服。
&esp;&esp;高秀菊看上眼的,都是动辄几百块上千块的,两个人的奖金加起来也买不起啊,可便宜的又当真没法和贵的相比。
&esp;&esp;为这个,他还埋怨高秀菊难伺候。买个衣服,逛一天还选不好,还净找买不起的看,真是吃饱了撑的!最终气的高秀菊呜呜地哭起来,哄了许久都没有哄好。
&esp;&esp;如今,他已经可以理解女人的心态了,女想衣裳花想容呵!他不想当年留在高秀菊身上的遗憾,再一次落到徐洁身上,买就买自己满意的。
&esp;&esp;看着一件大衣要上千块,徐洁可不是高秀菊,她舍不得。刘万程不管,穿着好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