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醇厚的酸味儿,有很浓的粮食气息,丁点不让人反感,秋东拧上瓶盖,才好奇问了一句:
“为什么会是在下呢?”
琳达的思绪还在这瓶看似平平无奇的醋上,藏在桌子下的手微微攥紧,根本没反应过来秋东说了什么。
于琳达而言,自然是知道中央星高级餐厅有醋这种东西存在的,价值千金,有价无市,在黑市上是比黄金还硬的硬通货,造假的很多,真正能流出来的极少。
她跟随周朝小姐去中央星主家述职的时候,也曾有幸尝过相关食材,知道如何辩解真假,只一闻,再拿手里一观察,就知眼前这瓶是质量上乘的好货。
琳达顿觉之前看低了秋东的人脉,这东西就算是周朝小姐也不会随便拿来送人。看来低等星上也不尽然全是章家那种眼皮子浅的无耻之徒,还有秋东先生这种虽不起眼却关系网极广的低调之人。
再开口时便多了几分尊重和不自觉的柔和:
“是因为上次您帮了我的忙,所以我才在周朝小姐需要一个本地掮客的时候,主动向她推荐了您。”
秋东点头,知道琳达说的是什么了。当时对方生理期染红了裙子不自知,他看见后脱下外套让对方挡一挡。原本是举手之劳,并未放在心上,结果后来的合作中,琳达对他再三感谢。
没想到上次合作结束,对方还能因此给他推荐工作。
琳达看出秋东毫不遮掩的意外,笑而不语。
对秋东先生而言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当天周朝小姐将接待主家前来视察的任务交到她手里,若是因此出了差错,别说她前途尽毁,就连周朝小姐也会被家里兄弟抓住错漏。
琳达举起咖啡杯:“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自然。”
据说周朝小姐即将接手周家的整条纺织产业链,想找熟悉纺织业的工人替换掉原来不听话的一批,她看中了低等星的廉价劳动力,可几次和本地工会接触下来,发现效果并不理想,工人对他们这些中等星的“外来户”很防备,这才想到找一个在本地吃得开的掮客来打开局面。
秋东便在琳达的推荐下,当仁不让接手了这个项目。
这下大哥和秋父也不用愁秋家工厂的工人之后的安置问题了,秋东一律给介绍到周家在其他低等星乃至中等星的工厂去上班,还能顺带赚一笔中介费。
这事办的,周朝很满意,工人很满意,秋家父子也很满意。
一举三得。
周朝小姐是个讲究人,约莫是听琳达讲了秋东的“大手笔”,事后为表感谢,除了约定好的佣金外,额外让人给他送了一份谢礼。
唯一不满意的大概就是整人未半而中道崩殂的章家了。
章怀锦暴躁的在家中庭院打转,燥热的天气仿佛给他心里添了一把火,让他一开口就忍不住的发脾气:
“艹,所以现在谁能说说秋家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和周朝那边达成合作的?我们为什么没收到一点儿消息?”
章父章母这段时间因为小儿子和周朝订婚后,被人吹捧的要飘上天的心,终于冷静下来。被儿子这么个态度对待,面色有几分难看,没说话。
倒是一旁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儿的小女儿章怀悠慢吞吞来了一句:
“这事二哥你可问不着我们啊,不是你成天嚷嚷和周朝小姐关系多要好,都快好成一个人了,所以你暗中偷偷借她的势给秋家施压肯定没问题,人家不会跟你计较这点小事的吗?
瞧瞧,瞧瞧,周小姐是没开口计较,人家不声不响和秋家人合作,把秋家的工人全部转到自己产业去了,你还在家做白日梦呢。”
章怀悠是章家的小女儿,今年十八岁,性子和章家人南辕北辙,最是急公好义不过,早因看不惯大哥和二哥在婚姻恋爱中的行为,和他们吵过好几次架了,最近和家里的关系闹的很僵。
章怀锦听了小妹的话,心虚在脸上一闪而过,恼羞成怒斥责:
“我被打脸了你就这么高兴?胳膊肘往外拐里外不分的东西,难道我风光的时候你没跟着沾光?外人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急吼吼上来先踩你二哥一脚,倒是一心向着秋家,我看是爸妈以前对你太纵容了,什么都由着你,没一点姑娘家的样子!”
对二哥这种避重就轻,转移矛盾的能力章怀悠再清楚不过,闻言只轻轻一笑,再开口就把人拿捏的死死的:
“所以为什么你等了一上午周小姐都不愿意见你呢?难道是我的原因?”
章怀锦右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两下,他极力忽视这点不自在,见爸妈也在偷偷打量自己,忽然觉得这种事没必要自己一个人扛着,索性一耸肩,直接摊牌了:
“我也不知道周朝那娘们儿当初为何看中了我,自打我们订婚这段时日以来,我日日去她公司献殷勤,但她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加班,根本没空搭理我,大多时间是她身边那个叫琳达的秘书打发我。
外面都把我们两传成一见钟情,恩爱两不疑了,你们说我能自打脸,说至今我连那娘们儿的手都没牵过吗?当然要挑好的说喽!”
章父章母目瞪口呆,万没想到事情真相竟会如此。
只有章怀悠态度始终如一,幸灾乐祸:
“哟,您那可不是挑好的说,完全是张冠李戴外加凭空捏造,把和秋晚姐姐相处的经过掐头去尾,向人炫耀成你和周朝小姐恩爱和谐的证明,是秋晚姐姐听了不恶心,还是周朝小姐听了不觉得膈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