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春脚下一顿:“金太太?”
于婉秋跑到他跟前,喘着气道:“麻烦您赶紧去趟家里,帮忙看看金大哥,他旧疾犯了,又不来医院,家里只得几个女人,拉也拉不动。”
商羽会作妖,但金太太显然不会。而且听到旧疾二字,子春心里下意识突了下,也不敢耽搁,回身匆匆拿了药箱,装上几样可能用得上的药,便跟着于婉秋上了金家那辆小汽车。
一上车,又心急火燎地问:“他有没有伤着人?”
于婉秋愣了下:“那倒没有。”
子春又问:“他自己呢?”
“也没有,就是看着很难受,比往常在奉天犯病看着还难受,都咳出了血。”
子春这才意识到于婉秋的旧疾,与自己想的可能不一样,他迟疑了片刻问道:“他这是什么旧疾?”
金太太看了看他,似乎是犹豫了下,才道:“这事金大哥一般不让跟人说,但你与金大哥是故交,又是医生,我不能瞒你。他当年单枪匹马去奉天,刚开始寻矿,也就几个人,你晓得的,关东多悍匪,那年冬天进山里,天寒地冻,遇到一伙土匪,不仅抢了他们身上钱财,还将人砍伤丢在雪里,得亏了命大,才活着走出林子。虽然捡回了条命,但受伤加挨冻,身体受了重创,往后稍微受点寒,便头痛胸痛肚子痛,有时候几天下不来床。”
子春想到商羽胸口那些疤痕,又想起昨日他来看病说自己头痛胸痛肚子痛。
他还以为他是故意找茬。
抵达六十号院,是吴妈来开的门,不等对方引路,子春已经拎着药箱,自顾地大步朝里面走去。
他记忆力向来不错,只来过一次,便已轻车熟路。
于婉秋和吴妈几乎是要小跑着跟上他。
到了二进院,子春正穿过院子,朝商羽住的正屋走,只听咯吱一声,那门已经被打开,一个听差模样的男人疾步走出来,满脸焦灼朝来人道:“太太,先生又咳血了。”
于婉秋应道:“嗯,大夫来了!”
听差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道身影风似的钻进了门内。
匆忙跟在身后的于婉秋,也被子春这反应惊的一愣。
“少爷——”
子春学医这些年,什么场面未见过,如今见血跟见水也没什么两样,但眼下见商羽趴在床边,闷声咳嗽,在他进来时,恰好咳出一口血吐入痰盂中。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惊胆战。
商羽咳完,慢悠悠躺回枕头,大口喘着气,气若游丝开口:“小……春,你来了。”
子春在床边坐下,见他面色苍白,连嘴唇也毫无血色,急急忙忙去探他体温,喘着气问道:“少爷,你怎么样?”
商羽摇摇头,虚弱道:“我没事,就是一点小毛病。”
只是说完,便痛苦地低低呻吟两声。
子春忙问:“哪里疼?”
商羽只闭上眼睛轻轻摇头,并不说话,却看得出正受着痛苦的煎熬。
于婉秋这时也已经走进来,焦急地望着两人。
子春从药箱拿出镇痛药和消炎药,吩咐道:“金太太,麻烦去帮忙准备一杯温水,我喂少……金先生先先把止痛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