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安陪着几人吃过饭,想着徐氏今晚怕是不会回来了,便领着江岷回了家去。
家里没有人,江大生还没回来,天色也不早了,又都累了一天,便拉着江岷洗漱后熄灯上了床。
缘由
家里发生了那么大事,自是不可能瞒着江今的,江大生去城里抓药的时候顺道告诉了江今,因为请假耽搁,又要把药交给刘大夫,到家的时候,楼安两人都已经睡下了。
第二日楼安起的很早,给三人煮了点面条,吃过后才提着食盒去给徐氏送饭。
徐氏昨儿一晚上没回来,大伯娘自己都是个病号,加上她心里还有疙瘩,就没去换徐氏,李陶还在坐月子,也不方便,是以徐氏就在刘大夫家照顾到了现在。
听见三人的声音,徐氏出了外间,大概一晚上没怎么睡,楼安见着她的时候,俩眼睛通红,眼底的青黑都快溢出来了。
江大生看得心疼,把食盒摆在桌上,温声招呼徐氏:“快些过来吃饭,昨儿累了一天,咋的还没睡好觉?”
徐氏叹了口气:“昨儿你拿了药过来又扎了一次针,半夜宋叶醒了一次,醒来哭闹着打听自己情况,没办法,我只能将前前后后跟他说了一遍,听到自己怀了孕,孩子还没了,哭了大半宿,天蒙蒙亮才睡着。”
楼安挑了挑眉,这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他以为宋叶昨日明显掩饰的举动是知晓自己情况的。
竟是他猜错了?
“还要在这里照料多久?”江大生试探着开口。
徐氏口里吃着面条,囫囵道:“你们进来没见着刘大夫?他说已经可以接回家了。”
说罢这儿,她看了一眼内屋,悄声道:“就是要好生用药静养着,否则落了病根儿不说怀不了孕,身体都会大不如从前。”
楼安静静听着,小产对人身体的伤害不亚于生孩子,在现代都要好生养着,更何况条件落后的古代。
看徐氏吃完,他收拾好碗筷,问徐氏:“现在带大嫂回去?”
徐氏想着反正人都来了,也就懒得等宋叶醒来叫他们再跑一趟,点头叫过江大生:“我来扶着,你来背。”
江大生犹豫了一瞬,转而跟了上去。
几人没有回家,而是跟着一道去了江大俊家。
开门的一瞬,楼安就嗅到空气中战火的味道,他敏锐地拉着江岷就要撤,昨儿经历了一天的鸡飞狗跳,他现在只想拉着阿岷在家安静安静。
抱着孩子坐在门槛上的李陶却是眼尖地发现了他,有些惊喜地打招呼:“小安,阿岷,你们也一道过来啦?”
徐氏和江大生正跟着从房里出来的江大俊打了个照面儿。
见人背着宋叶回来,他颇有些不好意思,
“你大嫂昨儿气坏了身子,我又照顾木儿,实在脱不开身,劳烦弟妹一家了。”
徐氏摆手:“嗨,大哥说这些见外话作甚,亲戚本就该互相帮衬,谁家里还没个有事儿的时候?”
江大俊闻言面上染了些笑意,这两日得亏是老二家,否则家里得忙得车轱辘转。
他领着两口子进屋把人放在江木旁边的榻上,而后叹口气,朝着睁眼虚弱躺在床上的江木道:“你媳妇儿还昏睡着,有啥事醒来再说,切不可动气动怒。”
昨晚江木醒过来,夫妻二人就告诉了他宋叶情况,此时见江木怔怔看着宋叶,江大俊重重叹口气,跟着老二关上门,重新回到了正厅。
宋叶其实一直是醒着的,只是从昨天到现在都像做梦一般,眨眼间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迟迟不敢睁眼面对。
而后就听见江木在自己旁边轻轻叹了口气,
“醒来就睁眼吧。”
泪水从眼角划过,宋叶轻轻睁眼,看着面前苍白虚弱的相公,想到自己死于腹中的胎儿,崩溃着大哭道,
“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也不想这样,我不知怎么……不知怎么……腿怎么就踹了出去!”
“哦,对,还有宝宝,”他有些笑出声,“我们有宝宝了!”
不过一瞬,声音却又低落下去,扯着被子蒙过脑袋。
耳旁憋闷的哭声让江木狠狠闭上眼,他又想起了初见宋叶的情形。
他俩并非媒妁之言,宋叶家很穷,父母对他非打即骂,日子很是不好过,那时江木也不过十五六岁,虽到处跑商,但总喜欢路见不平,为人又老实开朗,所以每次跑一趟的银钱都带不了几个回去。
宋叶是受他照顾最多的一个。
十六岁说亲那年,他本打算听从父母的安排跟着家里种田,不再跑商,却没想宋叶跌跌撞撞跑向他怀里,嘴里还喃喃着求自己娶他,他说自己不娶他就会被婶婶卖给村里四十多的老汉,那时江木并不知晓情爱是什么,只是觉得从此以后自己就算多了一份责任。
五年无所出,按例是可以休妻的。
可是没想到当责任变成爱情的时候,原来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他抹去眼角沁出的泪珠,看向闷在被子里呜呜哭着的宋叶。
他一直知道宋叶对自己很没有安全感,他也尽自己所能,给予他足够的呵护与信任,却没想到,五年过去,这份不安竟凝成了实质,化作一把锋利的刀,把整个家给砍地七零八碎。
屋外突如其来的吵闹将江木从过往的思绪中剥离出来。
娘与三婶在吵闹些什么?
还能为什么?楼安看着眼前的闹剧,难怪来之时没见着大伯娘,原来竟是吵闹到了四婶家。
本是听说江木与宋叶吵架是因罗家罗静从中搅和,只因前日早上,江木在走商时看见她被一小混混欺辱,救了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