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要知道我们现在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两万块。这条视频应该是半夜拍摄的,镜头晃来晃去并不专业,却无意中营造出了一种恐怖的氛围,主播全程没露脸,听口音很陌生,不像是本地人,“东哥,这是你自己拍的?”
“不是。”刘若东神秘一笑,“这是我委托老家的堂弟拍的,农村这种荒废的古宅遍地都是,只不过很多人没见过,所以才总想一探究竟……”
“妈呀……”他说话的同时,屏幕上突然呼啦啦飘过一纸白幡,似乎有张脸一闪而过,吓得我直接喊了出来,后背顿时冒出一层冷汗,“真有鬼……”
“假的。”见我狼狈的样子,刘若东被逗笑了,他拿过手机,将进度条往回拉了拉,又把屏幕伸到我眼前,“哪有那么多鬼,在寿材店买的纸人……”
“纸人?”我探过头,壮着胆子仔细看了看,果然那人脸上的五官歪歪扭扭的,看起来粗糙极了,“东哥,就这……真有这么多人相信?还留言讨论?他们难道看不出是假的吗?”
“看不看得出没关系,关键是你要摸准粉丝的心理。”刘若东这两句话说的有点高深,他收回了手机,摸了摸下巴,“人们更愿意相信他们看到的,至于真假,又有谁会关心呢?”
“哦。”我懵懂地点了点头,平日里总是跟代码打交道,对于揣摩人心这块,还真不怎么擅长。
“一切经营,都是在经营人心。”见我一头雾水的样子,刘若东咧嘴一笑,“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日本知名实业家稻盛和夫的名言。”
“东哥,你懂得真多。”这一刻,我终于感受到了刘若东这个人的与众不同之处,也隐约觉得他绝不是池中物,早晚有一天会一鸣惊人的,“我真没想到,爆款短视频的内容也是经过‘设计’的。”
“说的直白点,就跟拍电影一样……智程,要不咱俩一起干吧,你文笔不错,写写剧本,然后拍摄,怎么样?”刘若东的目光很诚恳,“不管爆不爆,一个剧本我都给你一万块保底,剩下的,咱俩再五五分成。”
“一万块……”我上下牙齿直打颤,觉得像是在做梦。
“嫌少?”刘若东深看了我一眼。
“不是不是……”唯恐他误会,我连连摆手,“太多……太多了……”
“就这么说定了。”刘若东明显松了口气,随后情绪又有些低落,“我爸妈身体不好,治病需要很多钱,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拼命。”
见他如此坦诚,我如果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再说几分钟的短视频,剧本不过千字,轻轻松松就能赚一万,不心动是假的,我重重点了点头:“东哥,以后我跟着你一起干!实在太感谢了!”
“谢啥,互相帮忙!”刘若东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看了看周围,见没人留意,又压低了声音,“其实,拍短视频只不过是赚快钱,红利期不会太长,我真正在意的是无涯计划。”
“什么是无涯计划?”他的思维跳跃太快,我有点懵。
“就是一套人机交互模式。”刘若东打开了桌面上的笔记本,在隐藏文件中找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程序,“也可以说是临终关怀智脑系统。”
人机交互?临终关怀?智脑系统?
见我一头雾水,刘若东接着说:“将一个人生前最想实现的愿望植入程序,当离世时系统会自动开启,相当于在虚拟世界中实现一次完美的‘重生’。脑电波在程序的驱动下,实现一段时间的体外运行,这样就不会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这倒挺有意思。”我来了兴趣,“不过为什么要用在逝者的身上呢?如果活着的人都可以……市场不是更大?”
“不。”刘若东摇了摇头,“首先我不想让其沦为低端产品。对市场销售而言,高昂的价格并非人人都支付得起,而那些为了完成心愿的人则不同,只要不是太离谱,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买单。另外,系统中的一切毕竟是虚幻的,如果得到了满足后,又重新回到现实中,难免会产生巨大的心理落差。我不想让它变成一款简单追求梦境的游戏,而是想产生更大的社会价值。”
“没想到,你还有如此长远的打算。”我大概明白了刘若东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父母身体的原因,对他而言,其实赚钱并不是第一要义,一雪前耻重正其名才是最终目的。
也许,十六岁那年的经历,一直是一个未曾解开的心结。
“是,除了赚钱以外,人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不是吗?”话题似乎有点沉重,说完这句,刘若东又轻巧地笑了笑,“智程,你有什么愿望?”
“呸呸呸!”我使劲啐了他几口,这也太不吉利了,“东哥,你说的什么话?我可是活得好好的,这套系统啊,估计一时半会用不上。”
“这不是在测试阶段吗?”刘若东认真道,“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数据植入,还需要你帮忙。”
“帮忙倒没问题!”我爽快地应了下来,随后仔细想了想,才慎重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愿,“我希望有个女朋友,在金雅苑全款买一套100平的新房,再有一大笔存款,然后结婚生子……”
“瞧你这点出息……”刘若东一边嘲笑着一边在键盘上打着字,“还有吗?”
“哦对了……”一想到这个,我突然觉得很心酸,言语间有些踟躇,“还有就是,我爸妈几年前车祸去世了,我给他们定的台湾游都没成行,如果可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