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江瑜莫名其妙看着厉海抬起来的手。
“……”厉海伸手挠了挠头,“没,痒痒。”
厉海送江瑜到江瑜家附近,江瑜狐疑,“你该不会是故意送我回来吧?”
厉海摇头,“你住这附近?好巧,我也是。”
“真的?”江瑜半信半疑,“以前怎么没碰见过你?”
“我也不知道,我也没碰见过你。”厉海转转头,随手指了一个方向,“我走这边。”
“哦……”江瑜搔搔脸,跟他挥手,“那,拜拜,晚安。”
厉海像个要到糖的孩子一样满足地笑起来,“晚安,明天见。”
“恩,明天见。”
这句话像一个魔咒,把原本若即若离的两个人一下拉扯到了一起。就好像“明天”变成了“一辈子”变成了“永远”,莫名让人从心底里衍生出无穷的希望。
厉海看着江瑜转身离开,一步一步,从闪烁的路灯下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直到彻底看不见了,他还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打个计程车吧,厉海慢吞吞地想,明天一早也过来接他,假装偶遇。
厉海到家楼下,把没吃完的肉串留给了铁栅栏里的两只狗,两只狗兴奋地摇着尾巴,它们背后的房子里窗口暗着,要么就是主人早早睡下了,要么就是没人在家。
厉海心情挺好地蹲下来,看着两只狗舌头一卷就将肉块卷进了肚子里。本来就没买多少,这点还不够两狗塞牙缝的。
吃完了肉块,两只狗拿鼻子在地上找来找去,又抬头看着厉海,期望能再多给一点。
“待会儿上去给你们拿饼干。”厉海说:“今天哥哥心情不错,要跟我聊天吗?”
拉布拉多坐了下来,拿后腿挠了挠肚子,歪头看他。
金毛比较活跃,整只狗趴在栅栏上,尾巴转得随时可以起飞了。
厉海自顾自地说:“我终于接近他一点了,以前只敢远远看着,也不敢跟他说话。他那时候太耀眼了,多少人喜欢他啊,我这点小心思……我怕脏了他。”
“他收到过很多女生的情书,我都知道,我看着呢。我总担心有一天他喜欢上了这些情书中的其中一封的主人,其实我也给他写过情书,只是我连自己的本名都不能留,还得编个名字。”
金毛“汪”了一声,像个忠实的倾听者,还跟讲述者来了个互动交流。
厉海伸手摸了摸它耳朵,“你们不懂,我是个男生,他也是男生。我没办法像其他女生一样,可以明目张胆地约他,给他写信,请他吃饭看电影,你看……我之前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都被他怀疑了。”
拉布拉多站起来,跟着金毛一起趴在了栅栏上,看样子也对故事非常感兴趣。
厉海也捏捏它的耳朵,金毛一拱脑袋,想将拉布拉多赶下去,拉布拉多不满地叫了一声。
厉海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慢慢说着:“我以为他会进篮球社,结果他没来,我等了他一学期他都没来,老杨找我帮忙我当然很乐意,因为我也想他回来,他打球的时候最好看,虽然他平时也很好看。”
厉海不知道想起什么,耳朵慢慢地红了,他兀自想了一会儿才在深夜的冷风中回过神,失笑:“我跟你们说这个有什么用啊……行了,我去给你们拿饼干。”
他转身回家,家中依然空无一人,老妈不知道此时还在哪个酒桌上晕头转向,老爸还在出差,没有回来。
家中干干净净,却是一点人气也没有,他拿了饼干又找了一些面包,拿煮蛋器煮了两个鸡蛋,在等待的时候,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
他就像那两只狗一样,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自己的主人,原本等待无望,却在有一天遇到从栅栏前经过的江瑜,随手丢了肉块给自己,然后偶尔总来晃晃,喂点面包,馒头,剩饭……
然后他就期待起来,期待他每天都能从自己面前经过,期待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声音,直到无法自拔。
他忐忑地期待,有一天江瑜能饲养自己,就像他读过的小王子一样,他想当他的狐狸。
江瑜到家的时候,江明兴没睡觉,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面前摆了一堆空了的瓜子壳和花生壳,地上还扔了许多空的零食口袋。
江瑜皱起眉,将书包挂到门口,“你晚上就吃这个?晚饭呢?”
江明兴撇了他一眼,“你居然会关心我?”
江瑜感觉到了他的情绪,这样的江明兴很熟悉,是他要发怒的前兆,可他发怒的原因通常是无法被猜到的,江瑜有时候会觉得他跟那些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一样,没什么区别。
“家访,为什么你没告诉我?”江明兴开始质问。
江瑜了然,大概是梁冰告诉了他。
“我以为你能猜到原因。”江瑜去厕所洗漱,慢吞吞地说:“答案难道不是很显而易见?”
江明兴跟着他到了厕所门口,“你知道梁冰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我让你感觉到丢人,我以前不配做一个男人,做一个丈夫,现在连一个父亲也不配做了!你居然给她机会来嘲笑我??”
江瑜刷牙,目光透过镜子看着门口气急败坏的江明兴。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难道他一直以来觉得他“父亲”的角色扮演很成功?
江瑜吐出满嘴的泡泡,说:“哦。”
江明兴拉过他的衣领,“我要见你们老师!我要看看是谁把你教成现在这样!”
江瑜眼睛一眯,抹了把嘴,“徐逸严已经跟梁冰约好时间了,你去找他,只会让你自己,让我,让梁冰都难看,都这么多年了,你就是学不会如何给自己留份体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