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儿道:“我虽和主人认识的更久些,然而从来不曾见过他会为什么人改变决定,小姑你有能耐,让他放弃那一晚的决定,我是不知道你如何做到的,可是我思来想去,也只有靠你了,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人能帮得上,你也说了,这孩子是你曲家的一份子,求你看在他的份上,我不想再做间谍,只求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你就帮我说这一回人情行么?”
脚边一群小鸭子摇摆着跟着鸭妈妈跑,一只小的有些弱,栽了个跟头一时没跟上,鸭妈妈回头去拱,嘎嘎叫了几声,小鸭子拱了拱身子又摇摆着站起来,跟在队伍后头。
曲沉香看了会,道:“我和你家主人交情算不上有多少,不过我答应你去试试吧。”
闻言柳雪儿喜上眉梢,苍白的脸有了几分血色,赶紧上来一叠声的道谢,沉香摆了摆手:“你不必谢我,日后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着我娘和我哥,便是谢我了!”
柳雪儿点头如捣蒜,道:“这个是自然的,做媳妇的理当尽力!”
曲沉香嗯了声,嘴里吆喝了几声,赶着小鸡小鸭们继续往塘上赶,忙乎了一上午,便托同村的大婶帮忙看着鸡鸭,借口说是去城里抓药,离开村子找了个小桥下河道旁僻静的地方吹起了戴在脖子上的哨子。
哨声很轻,却尖锐,只是几声之后刘武便出现在视野前方,几步走近沉香道:“曲姑娘有什么吩咐么?”
沉香道:“我想求见你们大人,能否给带个路!”
刘武也没问是什么事,只是想了下道:“在下须得问一问,晚上给你答复!”
沉香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安静的回了村子,当晚半夜,和薛氏在一个屋子睡觉的沉香半夜警醒,关着严实的窗户突然打开来,一阵风过去,薛氏在一旁一点动静也没出。
“别担心,在下点了她的睡穴,一时半会她醒不过来。”刘武在黑暗里头轻声说了句,沉香半拗起身子看了眼,便没再多话,刘武又道:“明日你进城,大人在香浮街猫眼巷柳家。”
沉香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刘武也没再多话,一阵风般又卷了出去,留下沉香在夜色里睁着一双昝亮的眼睛安静了许久,又默默躺下来。
第二日,沉香和薛氏说自己去城里给她和柳雪儿抓些补药,顺道看看兄长曲磊,薛氏没阻拦,柳雪儿则是明白她要做什么,殷勤的给做了一碗鸡蛋羹,悄悄叮咛了句小心,送她出了门。
曲沉香一路进了城,再一次来到猫眼巷,清澈的清河上依然是沿岸桥水如画,黛瓦粉墙隔河而立,桂槐樟树掩映在深巷弄堂内,神秘中带着一点点旖旎。
熟门熟路来到柳家,对门那一户这时候张着几杆白蟠,落叶梧桐飘落一地黄叶,依依呀呀的高墙里头传出一阵二弦曲来,带着一股子苍凉味道。
沉香听在耳中,径直上去敲柴门,只是一下,门便开了,开门的,居然是那前一次见到过的柳家妈妈。
看到沉香,柳四嬷眯起一双绿豆眼,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富态的脸上不见什么表情,只是侧开声道:“进来吧!”
沉香默默跟着走进院子,里头依然有着江南水乡深宅大户的味道,曲径通幽,翠绿的青竹和苍劲得老梅树夹杂在院子里,只是比起上一回更显得有些个冷清。
柳四嬷带着沉香过了上回柳栖栖的独门小院往后院走,沉香略一瞥便看到这小院子铁链紧锁,楼上门楣前挂着白经幡,幽径前的小路已经被杂草给淹没了。
小楼独依庭院深,不知伊人何处寻,偶尔几片枯黄的叶片在门楼前曼舞,配合着前头偶尔漏过来的几声依依呀呀透出一股子凄切来。
柳四嬷没做停留,一路带着她进了后进那一处更加幽深的院子,从抄手游廊拐进了正屋前站定。
柳四嬷将她带到门口,颇有些古怪的看了眼沉香道:“你自己进去吧,老身不打搅了。”说着便撇了她自顾自走了。
沉香在门口看着柳四嬷消失在视野里,这才迈步进了屋子,正堂左手边有一道水晶帘子隔开明暗两间,一进去便听到帘子里传来一阵令人心跳的呻吟,断断续续的入耳。
屋子里的地上铺着繁花羊毛毡毯上面依然燃着个鎏金铜盆,博山香炉里头袅袅透着香气,略显暗沉的屋子右首边窗下有个方榻,被窗户上冰凌花纹隔断的阳光被切割成碎裂的花纹洒下来,那声息便是从那方塌上传来的。
一个柔软的身躯斜斜倚在榻上,纤细的身躯衣衫半解,光洁的肩头带着几许诱惑,手里头举着一钟酒递过去柔声发嗲:“爷,这酒是奴用身子温上好一会了,您尝尝!”对方扭着身子凑近来,瀑布一般的乌发泄淌下来,遮掩在那洁白的肌肤上,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刺激,她的声息半喘半娇,语调里的□配合着屋子里的香气令人有种耳酣眼热的味道。
对方两手大大咧咧的大开着,搭在榻上的俩个锁子甲靠枕上,一身漆黑的缎子面暗云纹袍将他修长精瘦的身躯恰到好处的包裹,领口,腰围,袖口皆有血红色饕餮兽纹,仿佛一只只盘踞在身上的野兽狰狞着眼睛窥视,那主人慵懒的眼神不经意在沉香进了屋时瞥过来,随即道:“进屋敲门你家父母没教过么?”
他这话自然是冲着沉香,趴在他身上的女子一惊,这才注意到沉香,哎呀一声拉住自己衣衫遮住自己,一翻身便下了榻,一张绝色的脸红彤彤倒增添了几分艳丽,看了看沉香,又很快恢复了一抹矜贵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