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烈用力把人的脸掰正,轻笑一声,嗓音却不见得有多愉悦,低声在他耳边说:“我们不可一世的沈公子,现在怎么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夏长已经被折磨得没有力气了,加上他本身就不想搭理对面的人,故而只是盯着对方,没有说话。
程烈见他不答,也不恼,只是继续皮笑肉不笑道:“我们不是同门吗?你父亲还嘱咐你,以后要多照看着我一些呢。”
听到父亲二字,夏长眼中的怒意和恨意在眼底翻滚,用尽力气吐出一个字,本就沾染了血迹的唇再次干裂,渗出血渍,语气就跟这冰天雪地一样冷,“滚。”
程烈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这个反应那样,松开捏住他下巴的手,笑出声来,“你看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容易恼。”
镜头本来在这里就该结束了,再往下就没有台词了,可是导演没有喊“咔”,故而他们二人也不敢停下来。
程烈看着夏长,忽然间抬手用大拇指抹一下对方不知道是因为哭了还是被冻的发红的眼尾,力道很轻,不知道是因为太冷了把手冻僵了,还是不舍得用力。
这看起来就像是,萧贺风对沈霁爱恨交加,但在此刻,爱占了上风,哪怕只有一瞬间。
“咔——”
造雪机停了,但空中仍有些许雪花飘落。
结束拍摄之后,程烈的第一反应不是从雪地里站起来,而是伸手把自己身上的厚重的披风解了,反手披到了穿得单薄的夏长身上。
夏长下意识伸手去接,碰上了程烈的手,对方正在为他系前面的带子。
程烈低声道:“你的手好冷。”
夏长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王导演道:“小程刚刚那个抹眼尾的动作加的很妙啊,果然要留点空间给你们自由发挥才好。等会把这个片段剪出来做宣传。”
程烈从雪地里起身,道:“谢谢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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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了,今天收工比较早,这是他们今天的最后一场戏。
夏长到演员休息室换衣服,把身上的披风拆下来,随手搭在椅子背上,随后开始脱身上的古装,脱到里衣的时候,他听见后面传来门把手稍动的声音,以为是石浩回来了,便没管。
听动静,背后那人应该是在沙发上坐下了,他没有回头,道:“石哥,上次你不是说你腰疼吗,我给你带了点药膏,就放在桌面上,我以前腰疼就用这个,挺有效的,你拿回去试试。”
背后那人没有立刻答话,过了片刻,才听那人道:“现在还疼么?”
他猛地回头,见室内哪有什么石浩,坐在沙发上那人分明是程烈。
刚刚结束拍戏的时候那点异样的心跳才压下去些许,现在又重新上来了,他道:“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这人的语气似曾相识,像是几个月前的那个雨夜。
夏长没有立刻答话,那人大概是冷静了几秒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呛人,便收了些许,解释道:“服装老师让我来这里把披风拿回去。”
夏长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圆低领白t,依旧穿得单薄,不过这室内没有室外那么冷,这样穿一会也没什么问题。
他走到椅子旁边捞起披风,弯腰放到程烈身边,随着他的动作,衣服领口往下塌,露出一片白净的锁骨来,他道:“谢谢。”
程烈没有垂眸看披风,依旧盯着他看,视线慢慢从他的脸滑落到那片暧昧的红痕上。
理智告诉他,这是对方的隐私,他不该如此越界去探究,可他就是止不住去想,脑子里的所有都被对方占据。
他盯着对方看了一会,缓声道:“怎么了?”
程烈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于是别开脸,闷声道:“没事。”
夏长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喝了口热茶,直接道:“你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靠在沙发上,见对方不答,便偏头看向对方,打趣道:“程烈小朋友,跟你夏老师说说,谁欺负你了?”
程烈回眸望向他,把身上的黑羽绒脱下来,动作自然地盖在他身上,而夏长也没拒绝。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对方对他做出的代表亲密的行为。
而且他其实很喜欢穿对方的外套,说不清是因为外套上带着的暖意,还是在外套上带着的对方的气息。
程烈转移话题道:“你还在感冒,穿这么少。”
夏长把手从羽绒服里伸出来,直截了当地说:“别转移话题,比起感冒,我想你的事更重要。”
程烈是在心里藏了事,如果对方跟他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那有什么事他都会直接说出来的,而且方式还会相当莽撞,毕竟他就是个冲动的性子,他一直都这样。
可是对方偏偏是夏长,他忽然间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一切的冲动都被理智拉住,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于是他开始装傻充愣,道:“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演得是挺好的,但夏长不信,轻声道:“少来。”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室内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以及外面呼啸的风声。
夏长心知再这样坐下去可能也问不出什么,于是想用赶人来激一下对方,“外面好像要下雨了,你再不说话,我可就要下班回去了啊。”
他只是这么说,倒没有真的要起身走人的打算,其实程烈也知道这一点,但仍旧吃这一套。
“那什么,夏老师,我问你个事呗。”
“嗯,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