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明明已经许久没有见面,戚绵却毫不犹疑地认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屠惘。
她愣了一瞬,随即慌忙着想要关窗,似乎是在回避着什么,但只关到一半,窗户便结结实实地卡住了,戚绵知道,这是屠惘造成的。
她紧张地抿起唇,她待在一楼的窗边,因而对方轻而易举地就翻越上用来装饰的花圃窗沿,对方的呼吸声一下子就清晰了许多。
“戚绵,你别急着跑,我必须得告诉你一些事情。”屠惘看出她想转身的动作,一把扯住了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腕,入掌的纤细滑腻感也让他不由得呼吸一滞。
戚绵皱起眉,她自知比不过屠惘的力气,放弃挣扎留在原地,声音隐约颤抖。
“…你想说什么?”
屠惘直接越过她,侧身翻入了屋内,他依旧紧握戚绵的手腕,只不过现在的力度适中,更像是要借此给人依靠和安抚。
“我已经告诉过你,屠夜不只是杀了你的父母,他身上背负着无数生命,他从生下来就是一个怪物。”他的语渐渐加快,稍显焦急。
戚绵倒是平静了下来,慢吞吞点了点头:“哦。”
屠惘被噎了一下,他想拿出手机来给戚绵看些什么,又苦于对方失明不能看见,最后语气郑重道:“我接下来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低沉的男声描绘起一个悲惨又可怕的过去。
“我们屠家底蕴深厚的源头来自于老祖宗传下来的一个邪术。动物皮草这种交易只是一个幌子,以往的屠家人靠大量动物们的血与魂来吸纳财富。”
“后来随着时代的展,各种相关法律的出台,到我父母这代,动物皮草生意落败,我的父亲不得不另寻出路,于是有了屠夜。”
原来,屠夜从一出生就是一个牺牲品。
他的父母特意找到某种邪咒转移方法,让他们的亲生儿子屠夜代替了原本那些死去的动物,继续为屠家的繁盛提供源源不断的生机。
作为代价,屠夜需要承担那些死去动物们的魂灵侵扰等等数不清的邪咒影响,他夜夜梦魇,时不时放点血活络屠家财运,家里人对他的态度根本不当人看,在这种情况下,屠夜自然而然地厌世黑化了。
屠夜父母没想到的是,邪咒给屠夜带来了痛苦,同样也带来了力量。
在某个平静的一天,预谋已久的屠夜翻身而起,一夜之间风云突变,父母消失,屠惘被赶走,屠夜则对外界宣布自己成为屠家的继任者。
他夺走了这个让自己痛苦一生的屠家。
“你还记得陈管家吗?”屠惘突然问还在呆愣的戚绵,他语气复杂,“他就是我们的父亲。”
戚绵艰难地消化下一切,那个阴森森的老头居然是屠夜的父亲?!
“父母的教育模式导致我对他们的感情也并不深,但我是作为继承人培养的,所以父母对我要更好,我从父亲那得知我们的母亲其实也还活着。”
屠惘说到这,眸光定定看向双眸茫然的少女,他语气肯定道:“而且母亲也待在屠家大宅里。”
“可我不知道她变成了什么样,自从屠夜…父亲一提到母亲都形神俱变。”他叹了口气。
戚绵却从这短短几句话里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冷意,她的头皮有些麻,她在屠家住了那么久,当然知道整个别墅的活人只有屠夜和陈管家。
除此之外…便只剩下屠夜提过的那只地下室的“疯狗”,如果那真的是疯狗的话。
戚绵被自己的联想吓得脸色苍白,纵使千万种不愿相信,她也知道,只剩下这一个正确答案。
那天的触感和声音仿佛还在身边,光是想想都会让人起鸡皮疙瘩,戚绵闭了闭眼,强行让那些画面消失在脑中。
“所以,你今天来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让我远离屠夜吗?”戚绵稳住心神,沉默良久后才说道。
屠惘注视着眼前这个苍白羸弱的女孩,下垂的眼睫遮盖住眼里蔓延而起的情绪,他缓缓开口——
“是的。”
屠夜和他从小受到的待遇天差地别,但这仍然改变不了两人是双胞胎的事实,或许是双胞胎特有的情感相通,被屠夜小心爱护着的戚绵,也深深吸引了他。
这种感觉奇特又陌生,屠惘心想也许这只是一时的新鲜感,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想忽视。
“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并且我们可以再也不和屠夜见面。”他的语气不自觉激动了几分,显示出主人的急切和期待,握着戚绵的手也终于加重了几分。
戚绵张了张口,正要拒绝,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冷淡而平静的声音。
“去哪?”
屠夜站在门口,俊美的脸颊隐在阴影中看不出情绪,颀长的身影被灯光拉得丧失了原本的形状,宛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