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
在魏敏和林东城还没有察觉到这个孩子的异常的时候。
他说。
村口的树上坐着个蓝衣服小哥哥,小哥哥长的比他高,小哥哥会把爬到树上的小孩推下去。
当天黄家的小四,就从那棵树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到现在才能勉强下地。
他又说。
王叔叔背上背了个和他一样大的妹妹,妹妹穿着绿衣服,还扎了个辫子,妹妹的手环在王叔叔的脖子上,所以王叔叔老咳嗽。
妹妹说王叔叔不喜欢她,但是她不想离开爸爸。
他还说。
山脚下的小路边,那块大石头上,太阳一下山,就总有个白衣服的姐姐坐在上面,姐姐头很长,白白的,很好看。
但是他不明白那个姐姐为什么总在哭。
他路过的时候,就问了姐姐为什么哭,姐姐说,她在等人,她等的人会回来的。
【可是这些,都不是林遇的错。】oo说。
是啊,其实这些都不是林遇的错。
然而。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特别是那些未知的伤害,和心底深埋的心虚,会更让人胆颤。
那个赵叔叔踢坏了灰衣服小女孩坟前家人给她的纸扎玩具,所以小女孩才会缠着他让他陪她玩。
那个蓝衣服的小哥哥,是那棵树上的吊死鬼,他没办法离开那棵树。
他是被他从树上的赶下去的黄家小四的哥哥,黄家的老二………
那个王叔叔,背上的绿衣服妹妹,是他的女儿,可他重男轻女,生前就对女儿很不好,甚至女孩也是因为他的刻意忽视才死的。
所以那个女孩一直有着执念,一直跟着他。
那个小路石头上坐着的白衣服姐姐,她确实在等人,等她那个和她许下山盟海誓,非她不娶的人,可那人一直没有回来………
幼小的林遇,他不知道他只是陈述了一些事实而已,为什么大家看他,就像看怪物一样害怕。
他不明白。
因为,他陈述的事实背后,都隐藏着一些人的心虚。
他们害怕的,是自己内心深处掩藏的东西,被人窥见而已。
四岁的林遇看着门外来挨家挨户送喜糖的一对新人。他好奇的探出脑袋,看着篱笆外和爸爸妈妈说话的年轻人。
男人二十出头,穿着的喜庆,长的也俊俏,头理的干净利落,一直笑着。
旁边的女人也是同样的年纪,穿着红裙子,头盘在脑后,戴了一朵同样鲜艳的花,她看着身边的男人,笑的很幸福。
“真没想到,彭阳啊,你小子去市里上大学,一去三四年,回来这人生大事都完成了。”
魏敏笑着接过喜糖,看着林东城与这对新婚夫妻寒暄着。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今天都带着媳妇回来了,听说两人是同学,一毕业就在市里领了证。
今天是专门回来摆酒席的。
“林大哥,明天记得和嫂子准时来我家吃酒啊。”
看着这对新人离去的背影,林东城与魏敏拿着喜糖,也笑着回了屋。
夜晚,昏暗的灯光下,魏敏坐在床边,为林东城补着破了个口子的衣服。
借着蜡烛摇曳的光芒,一针一线的缝着。
林东城光着膀子,凑过去,看了一眼细细的针脚:“差不多就行了,明天人多,没人细看。”
这时候的人,一年四季,也没有几件衣服,够换洗就很好了,大家都忙着生计,不为生计愁都算好的了。
最后一针收尾,魏敏用牙齿,咬断了线,抖开衣服看了看,确定不明显后收在了旁边。
吹了灯的黑暗中,一道女声似叹息般出声:“唉,真是没想到啊,就是可怜秦家那个姑娘了。”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响彻整个村庄,红色的炮纸炸得漫天飞舞。
充满喜庆的小平房,屋里屋外都挂满了鲜艳的红绸,窗户和门上也贴满了精致的红纸剪字。
村里的人,扛着贺礼,拉着孩子,陆陆续续到了院子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