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子了,袁晴遥掏出手机,想着喊唐贝拉过来接吧。
等待电话接通之隙,她无意间扫视人群。
就在那时——
一双熟悉又久违的小鹿眼,伴初夏微潮的风,不由分说地荡进了她的眼睛。
四目相对。
霎时,视野清空。
满天满地只留下那抹身影霸占了她全部的视线,耳畔的嘈杂随之消音。
男人清瘦白皙,面部轮廓柔和,五官精致清秀,攒动的人群数他最惊魂一瞥,气质尽显清冽。
他是一张稠密的网,无声地裹住了她的感官,只有心脏猛地锥锥刺痛——
“我受伤后不止你一个女生来找我陪我说喜欢我。”
“我眼光很好,不偏不倚就正好挑中了最傻、最天真、最听话、最没脾气又最任劳任怨好使唤的一个。”
“既然你这么死缠烂打……袁晴遥,欢迎你来做我家的童养媳。”
……
十八岁,他冰至刺骨的话被海风送进她的耳畔,在她情到最浓之时,残忍地将她从天堂推入地狱。
那日的他,一如今日的他……
在看向她时满是疏离。
仿佛她不是陪伴他走过十数年四季三餐的小青梅,而是随处可见的路人甲。
仿佛曾经泯然无存。
他收回了视线,举起咖啡浅抿。
*
“……Sunny?”
“……喂喂喂,怎么了?”
“……Sunny?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
听筒里,唐贝拉疑惑又急切的问询将袁晴遥从长满荆棘的回忆中剥离。
清了清嗓子,袁晴遥看着Andrew回答:“贝拉姐,Andrew从化妆间跑出来了,我现在带他回去。你跟他讲一声放心跟我走,别哭鼻子了。”
说罢,她把手机贴上Andrew的耳朵,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投向了那个人——
他没有躲避她。
他还在那,和一位梳蓬蓬头的男子交谈,蓬蓬头男子说居多,他听居多。
浅灰色衬衫一尘不染,衣摆服帖地塞进腰际,西装裤熨帖得板板正正,皮鞋打理得锃锃发亮……
以及……
双脚安静地摆在脚踏板上。
他坐着轮椅。
他胸前还挂着工牌,是参展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