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咽下不适感,大著胆子又往裡走,靠近那正中心的圆池。
圆池朴素无华,没有过多的雕饰,简单得……更像是一口井。
其中的池水清澈无色,但是看上去又不像是水。
迟欲低头,看到自己腿上有刚刚穿越草丛时候沾到的草叶,于是摘下来扔到池中。
无事发生,小小的草叶漂浮在水面,缓缓地移动。
最后停留在水面的某一处。
迟欲盯著那片停滞不动的叶子,觉得这水似乎……粘稠瞭些?
当然不排除温度对液体粘滞性的影响,天冷,液体的粘滞性是会升高的。
迟欲又往前走得更近,行至池边,鞋尖抵著池壁外源,几乎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池中。
他站定,垂首凝望水面。
清澈见底的池水具有一定的迷惑性,隔著一段距离给人一种池水很浅的错觉,但是走近瞭,池壁的高度也看得更清楚,才知道这池子原是不浅的。
迟欲粗略估算,这个池子直径大约在十五米左右,深度在三米左右。
接近跳水的泳池的深度瞭。
这个深度,再加上池底和池壁又是经过打磨的光滑的石头,没有可以攀附的花纹或者把手,要是落进去,一时半会儿还很难爬上来。
一隻软若无骨的手冷不丁搭在迟欲后颈上。
“小心我把你推进去呀哥哥,”迟芳声音软糯,说出的话却恶意满满,“刀砍不死的人,水是淹得死的。”
说著作势要把迟欲推进池子裡。
但是她力气不大,而且隻是嘴上说说,并没有真的想要动手,因此迟欲隻是被推得微微前倾上半身,并没有真的跌进池子裡。
迟欲侧身挣脱迟芳那隻像是爬行动物一样滑腻冰冷的手,道:“你怕是已经淹死过一回瞭,不然怎麽鬼一样地走路没声。”
同时心裡有瞭答案,活死人确实难以以常规的方式杀死,但是可以被水淹死。
迟芳穿著一身粉衣,身上那股沉沉的死气被月光冲淡,看著有瞭几分人样。
咧嘴笑起来的模样也是娇憨动人的,和十六岁的活人少女并无多少差别。
迟芳歪头,笑著说:“哥哥又取笑我。”
少女娇嗔是可爱的,隻是她一歪头,露出白净的侧颈,就更凸显她脖子上的伤口——迟芳的脖子不是利器斩断的,是被凶兽咬开的,因此伤口比起迟欲更加夸张,伤口一直蔓延到侧颈不说,缝合得也不像是迟欲那样规整。
粗糙的针脚下还能看见隻挂著一层皮和没瞭皮隻露出血红色肌肉的地方。
迟芳这样歪著头,简直让人疑心稍不注意,下一秒,她的身首就要立马分离,那颗可爱的脑袋就会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你不怕我把你推进去?”
迟欲冷不丁开口。
大傢的身体都被异化成活死人的情况下,小个子的迟芳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迟芳眨眨眼,看向那平静的大水池:“我的尸体马上就要腐败到不能用瞭,横竖都是死,倒不如你把我推进去呢,我可不想发臭。”
她语气轻松,迟欲却忍不住皱眉:“尸体?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