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巧和刘玉梅面面相觑,想不到干部来得这么快。
“多半是王主任,他是王成志的堂叔。”刘玉梅说。
“唉,耽误我干活。”她放下手里的竹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刘玉梅问:“现在怎么办呢?要不咱再给他一次机会?你想想,他如果丢掉工作,再进去几年,回来就是差不多三十岁的人了,这辈子基本上毁了。”
“你同情他?”衡巧皱眉。
刘玉梅说:“他和王大不同,王大几十岁的人了,混混了大半辈子,王成志怎么说也还是个年轻人呢。”
衡巧冷笑:“年轻人就能够胡作非为?你别忘了,陆宇还在病床上,他昨天若是再伤得严重一点呢?我今天看到王成志的时候,他可是一点同情之心都没有!”
“但是……咱们孤儿寡母,什么靠山都没有,我怕胳膊拧不过大腿,别说你的事业,盖房子,怕是早餐店都难以做下去。”刘玉梅越说越沮丧。
衡巧哼一声,无所畏惧地往前走,“我这人怕软不怕硬,让我服软放过恶人,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她走几步,停下来思考,把刘玉梅和盼弟拉到身边,和她耳语几句。刘玉梅连连点头,转身抄小路往吴奶奶家跑去。
衡巧回到家,村里的王主任已经等候多时了。
“巧妹回来了。”王主任腆着大肚子,五短身材,肥胖的脸上堆满笑容,打着官腔说,“年轻人不错呀,粥煮得好,包子馒头也做得好,听说还要搞养殖种植,巾帼不让须眉,劲头大呀。”
衡巧笑笑,给他泡了一杯绿茶,搬了凳子请他坐下。
“王主任,您是个大忙人,您日理万机,还抽时间走访村民,真是难得的好主任。”
“哈哈,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就不绕来绕去了,”王主任说着,笑容一瞬就收敛了,“我这个侄子王成志,一说起来我就一肚子火,辛辛苦苦给他安排了工作,他不好好上班,不好好成家立业,一天天犯浑,让我不省心,唉!”
衡巧淡淡盯着他,耳朵听着外面,刘玉梅和盼弟的脚步声到了院子里,她唇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们俩进来了,刘玉梅买了些瓜子和花生,忙不迭地摆上桌子。盼弟抱着刘玉梅的外套,在桌子旁坐下,招弟挤在她身边,姐妹俩身子靠在桌子上,拿出一本连环画,头碰头认认真真看图画。
王主任瞧一眼她们,挤出点笑容说:“玉梅妹子,巧妹,我们聊点正事,让孩子们先回避一下好吗?”
刘玉梅说:“小孩家家,她们又听不懂啥,她们天天在这看书看习惯了,随她们吧。”
王主任也没勉强了,他干咳一声,正色说:“玉梅,巧妹,我来是想求你们,看在我的薄面上,放王成志一马吧。”
总有办法对付混蛋
衡巧听王主任说完,淡淡一笑,反问他:“如果不是我奋力反抗他,此刻我衡巧妹已经被他糟蹋,我虽然受害但可能成为整个村子指点的对象,我毁了的人生能重来吗?”
“这不是还没吗?”王主任讪讪的说。
“呵呵,所以法律也会以未遂判决,他进去后好好改过自新,还是可以完成自我救赎的。”衡巧冷冷回答。
王主任盯着她,脸黑得可怕,他沉默一会儿,说:“巧妹,不要这么不会变通。”
衡巧正色,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回答:“王成志是成年人,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要负责任,要承担法律后果,他这种恶劣的行为,如果人人去纵容,那这个社会会成什么样子?而且一次是纵容他,他也会藐视法律,变本加厉,若是造成更恶劣的后果,岂不是害了他?所以我现在不是不放过他,而是在帮他。”
刘玉梅和招弟盼弟齐刷刷看着她,刘玉梅有点胆怯之色,招弟盼弟却悄悄竖起大拇指。
王主任重重呼了一口气,点头说:“衡巧妹,想不到你一个乡下丫头,嘴巴这么厉害,你的意思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衡巧微笑,断然回答:“是的,没有商量的余地,您就算是在这里磨破嘴皮,我也不会回心转意。”
王主任目光转向刘玉梅,喝道:“刘玉梅,巧妹是小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懂人情世故,你这么大年纪了,难道也这么不懂事!你就不会劝劝她,得饶人处且饶人?”
刘玉梅是个没主见的人,被王主任呵斥,顿时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地看着衡巧。
衡巧也拉下脸,盯着王主任下逐客令:“主任,法不容情,这件事和人情世故没有任何关系,您不要拿话压我老妈,说了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您请吧。”
王主任气得一张胖脸上的肉都打颤了,他愤懑地点头:“好,好,衡巧妹,你做得出初一,我就做得出十五,咱们走着瞧!”
衡巧的手依旧保持“您请”的手势,不再回答他。
王主任气呼呼地出去了,走到院子门口后又回来,板着脸说:“刘玉梅,衡巧妹,你们真的不仔细考虑一下后果?”
衡巧妹笑着问:“我们维护自己的权益,又没有去做坏事,为什么要考虑后果,您话里的意思,难道是想滥用职权,将来给我们穿小鞋,为难我们?这可不是一个村主任应该说出来的话!”
“你!”王主任被她的话堵住,脸憋得通红,指着她点头,“好,好,那我们走着瞧!”
王主任气呼呼地走了,衡巧走到院子门口,踮着脚尖确定他走远了,才赶紧回来,把门锁上。
盼弟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录音机,交给衡巧,衡巧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按了一下键,把里面的磁带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