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还是王爷洞若观火,小人只知道一己之私,眼界毕竟是狭窄了些,还得多谢王爷提点!”
侯镇越是谦逊,越是表现得卑微,李侗心里就越来气,在长安眼里,他侯镇竟然是比自己还要特殊的存在!
“不用谢,你在黔州混迹多年,想必也结识了不少南诏客商和西南官员吧?好好警醒着吧,长安——那可是堪比魔窟一般的存在,不是黔州这种小地方能比的。”
李侗的警告对侯镇来说,简直就是多余,他心里最是清楚,长安是个什麽所在的了,毕竟于他而言,长安的血雨腥风,还没过去呢。
送走了演戏的,看戏的,侯镇眼前晃悠的那些东西,也终于能够消停一会了,刚想躺下探口气,赵回声就紧跟着俯倒到了他身上来,听着他的心跳。
“干什麽!烦死了!走开!”
一把挤开他,侯镇就换了个地方,接着出神。
“你不高兴吗?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咱们不用得罪人,就能回去长安了,以后也不用担心什麽让人下江湖令追杀的事了,难得不值得振臂高呼一番吗?你怎麽是这个样子啊?垂头丧气的,跟要死了一样。”
温括见他口无遮拦,便顶了顶他的背,示意他不要瞎说,侯镇现在是心情不好,有心事。
见状他们俩就準备换个地方,没想到侯镇这个时候却有了反应,将他们叫了回来。
“我不是矫情,也不是害怕,毕竟之前咱们的境遇也没比现在好得了多少。”
“那你跟个丧气鬼似的,那脸拉得那麽老长!”
赵回声边比划边观察着他的反应,侯镇倒是有点精神了,但还是看着不太上劲儿的样子。
“我在想一件事,要是我什麽都不做,我还能有机会回去吗?他们——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耍弄我这个局中人的呢?”
脑袋垫着手,侯镇仰面看着天上,月色浓重,倒是个赏景的好时候,不过现在的他,也这样的心情了。
“能被人耍,也是需要点本事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天閑着没事干吶?人家愿意花时间注意你,还愿意搭救你一把,那就是对你最大的鼓励了呀。老侯,说不定就是你之前办的哪一个案子,让人察觉出了异样,感受到了你侯纪绅这平平无奇的外表下,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了呢?哎呀,有句话怎麽说来着,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的事,你还能挡得住不成?”
赵回声本来是想安慰安慰他的,没想到他话一说完,侯镇直接就爬起来,扭头就走了,连句话也没留下。
“哎!干什麽去?”
赵回声还以为是自己又说错了什麽,惹到他了呢。、
“找人!”
撂下一句话,侯镇就钻进了黑暗的夜色之中,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林子里有他相好的债等着他呢,走得那麽着急。
“找谁呀?我也——”
“不许跟着我!”
赵回声话还没到嘴边,就被他一顿白眼给噎了回去,不敢再擡脚上前,更是连问都不敢再多问一句。
侯镇知道自己要去找谁,他这是去对峙的,也是去找寻自己心里最后的那点答案的,所以赵回声他们不能跟着一起去。
扭过头来,侯镇也并没有走远,而是径直上了山,他敢肯定,自己要找到的人,此时就在山上!
“站住!这里——外人不许入内!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刚到山门,一队人马就拦住了侯镇的去路,而且看那样子,还颇有些威风得意的味道在呢。
侯镇眼尖,一眼就看出了他们拿着的武器,是金吾卫特制的,之前在城里他也见过不少次了。
“烦请通报,侯镇求见住持班妖大师。”
“这里没有什麽班妖,住持也已经下山去了,你——赶紧走!”
刚刚如果算是好言相劝的话,那现在的他们,对侯镇,可真真是有几分警惕在了。
“那我找长孙大人,或者是——尉迟将军,就是尉迟家的那个小——”
侯镇话还没说完,那个领头的就感觉到了一股逼人的危机感,直接拔剑出来,架在了侯镇的脖颈上,威胁道:“我再说最后一次,这里没有住持,没有大人,更没有什麽将军。你——识相的,赶紧滚!”
眼看着场面愈发凝重起来,侯镇也很是识相,转身就準备下山去了,没想到这时候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此时叫住了他:“纪绅!”
“尉迟?你还真在呀?”
“刚刚就听你叫唤,那麽大声儿,现在倒是装模作样的,装作不知道我在这儿了?行了,跟我来吧。”
尉迟急北还以为自己就能直接带他上山了呢,没想到那个领头的也就不依不饶,没有丝毫要放行的意思。
“哎呀,干嘛呀这是!大人让他进来的,都是要一起回长安的人了,就不能礼貌一点,客气一点吗?说不定人家以后还是你们的头头呢,客气点!”
一掌打开他架起的剑,尉迟急北拉上侯镇,就直接上山去了。昂起的脑袋蹦蹦跳跳的,还颇有些得意呢。
“怎麽样,刚刚我是不是威风极了?”
果然,一扭头,他就找侯镇炫耀起来了。
“你在京城的时候,没威风过吗?”
也不知道是为什麽,跟他说话,侯镇总觉得要舒坦些,也不用顾忌那许多的规矩,倒是能想说什麽就说什麽。
“我?我爹那脾气你也知道,他就天天在家炼丹,不许我出门惹事。我要是敢跟别人透露一个字,我是他的儿子,他立马就派人把我给薅回去,关起来了!倒是想显摆呀,可奈何——老天无眼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