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本就对她心存愧疚,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又怎会将念儿托付给她!
守着念儿的一整天。她脑子里全是娘亲的身影,她总想着。那个隐忍的,一直委屈着自己的女人可还好?
等真的从念儿嘴里听到娘亲的死讯,她并不觉得意外。
只觉——果然如此。
只是她没想到会那般惨烈。
伤心吗?伤心的,那是她的娘亲,她最初的隐忍全是为了她。
可她心里。内疚比伤心更甚。
她觉得娘亲命运的改变和她有很大的关系,她活了,娘却在不该死的时候死了,这让她有种娘亲是替她去死了的错觉。
老天爷欺善人从不手软!
“小姐,不早了,您辛苦了一天,先歇了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阿九挥退其他人。自己侍候着小姐梳洗。
“哪里能睡着。”娘亲留给她的遗言她到现在都没敢打开,她怕。
怕看到娘和她说对不起,怕娘说些自责的话,怕从那字里行间感受到她的绝望。
世间从容赴死的能得几个,她娘并非烈性,要不是实在找不出其他出路,她不会走上绝路。
她要是个男人,她要是有本事……如何能自己的娘都保不住。
“阿九。今晚你辛苦一下,和汝娘轮流守着念儿,若有事速来叫我。”
“是。”阿九欲言又止。看小姐心神都有些恍惚,估计自己说什么小姐都听不进去,干脆的退出房间,叫过如月等四人低声嘱咐,“今晚两人一轮值,都警醒些。小姐怕是会睡不好。”
“是,阿九姐姐。”
屋内,夏含秋将信拿在手里许久才颤抖着手撕开封口,抽出里面两张薄薄的信纸。
“秋儿,这一关娘怕是走不过去了,娘家无势,不敢依靠,只得让念儿去投靠你,娘求你,秋儿,看在你们同胞的份上好好教导于他,娘死也瞑目。
政务上的事我不知道,更不知事情怎会发展到如此程度,到我知道时,城主已亡,而要他命的人里我只识得两人,一人是章泽天,另一人曾是城主的座上客,名唤钱英成,他曾向城主讨要我,城主没答应,另外,城主的长子可能有参与其中,以后若是念儿有出息,你便将内情告知于他,若是难成大器,便让他安稳渡日吧。
秋儿,娘对不起你,到死都得麻烦你,可是秋儿,你不知道娘有多为你骄傲,真遗憾不能看到你着嫁衣的模样,娘惟愿你能觅得如意郎君幸福美满。”
信没有落款,写到最后,字迹潦草得要很努力才能看清,夏含秋几乎能想像出娘当时慌乱心急的模样。
泪水湿了满脸,夏含秋将头埋进臂弯无声痛哭。
章泽天!章泽天!你怎么能这么狠,那是你的发妻,发妻啊!
将她一送再送,你可还有一点廉耻心?
父亲是杀母仇人,这个仇,她要如何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