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欠章家太多,欠夏含秋太多,欠家宝就更不用说,在家破人亡后她心里还是只有那个男人,却未曾想过,失去爹娘庇护,家宝以后该如何!
现在家宝对她像家人,却并不过于亲近,他们的感情在之前的数年中已经消磨怠尽了,看着家宝和夏含秋自然而然的关心亲昵,她连羡慕的资格都没有。
以后,她会努力对家宝好的,用一辈子来偿还对他的伤害。
夏含秋看两人的互动也就明白过来了,点头道:“可以。到时随我们去就是。”
章俏儿放下心来,“谢谢……姐姐。”
夏含秋被这一声姐姐给别扭到了,应不应都觉得别扭,干脆含糊过去。对章家宝道:“囡囡在娘家住着,你要是还有事要安排就去看看她,安安她的心,不用急着接她回去,夏家侍候她侍候得比谁都精心。”
“我知道。”章家宝恨不得马上就往夏家跑,可是还得先将二姐安置好,起身道:“我给二姐买了处宅子,离我家不远,我先将人带过去,然后再去夏家。”
“也成。我不会告诉囡囡你回来了的。”
看着笑眯眯的姐姐,章家宝先是一愣,旋即也笑开了,没有了压力的姐姐真的轻松了很多,这样。很好。
今年夏天雨水不算多,意思意思的下了两场后就到了七月中。
大梁是自两百多年前秦国分成十国后久违的一统天下,这代表着只要大梁皇室不做那天怒人怨的事,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天下都将安稳,太平盛世指日可待。
官员高兴,因为他们的好日子要来了。以后也必将福及子孙。
百姓高兴,只要天下太平,就不会有那么多兵役苦役,更不会有战祸,他们只需为吃饱穿暖忧心就好。
夏含秋也高兴,这代表她的苦难结束了。虽然她不知道和换之是不是能共富贵,她也期盼着夫妻两人能白头偕老,可若真有变故,她也无惧,总之。眼前的日子过好了便好。
“表妹,你怎么过来了?”夏德听得院中动静出来看了看,见是夏含秋忙迎了出来。
除了他们初住进来那日,表妹便未再来过,有避嫌的意思,也是不想过多的干涉他们。
“我来和柏瑜说说话。”停下脚步,夏含秋看着二表哥笑,“为了你的婚事舅母头发都愁白了,你就依了她去,那人是我挑的,品性没得挑,长相也不差,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家宝和柏瑜都快要当爹了,你比他们年长,总不能比他们落后太多。”
夏德摸着腰间的玉佩,语气温和,“娘和我说过没少为我的亲事来烦你,那姑娘我娘找机会带我去看过,这门亲事我应了,今年太赶了些,日子应该会定在明年。”
“那就好,你成亲我肯定会回来的。”
夏德沉默了片刻,“离得也不远,我要在会亭呆得腻了,少不得也会常常去山上叨扰你,你好好养身体,觉得闷了就回来住几天。”
“我知道。”听得那边门响,看是柏瑜,夏含秋便没再和表哥多说,“明天便是大典,从早到晚你们几个怕是都没得休息,趁着现在有点闲快去歇一会。”
夏德微微点头,对殿下施了一礼,退出院子。
年纪渐长,他是该成亲了。
这院里原本住着他们四个,家宝成亲后住在了外头,殿下也只将这里当成书房,只剩下念安和他作伴,眼下念安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表妹连他的事都细心做了安排,对亲弟弟又怎会不尽心办妥当,想来也就是明年的事。
明年过后,这院子就该空出来了。
四人不在一起,只不知这几年的感情能维系多久,或许是一辈子,或许……
回头看了一眼,夏德大步离开,他现在已经很高,以后能走到哪一步全得看他自己,夏家有他,有小叔,还有小婶,不用再让表妹费心也该站稳脚跟了。
在两人才开始说话的时候段柏瑜就在听着,此时也不说多余的废话,将人请进屋里,屋门敞着,亲自去沏了茶方在另一边落坐。
“都准备好了?”
“恩,比预料的要快,我原本还担心时间上会赶了些,明德很能干。”段柏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从明日起,这天下就抓在他手里了,诺大个大梁国,全是他的!
这本该是最意气风发的事,可是,心底的不安却总是挥之不去。
“我刚从才明德那里看到了明日的安排,柏瑜,我很高兴你将我放在一个那么高的位置上,可是……我要辜负你的一片心意了。明天,我不能出现。”
“婶婶……”
“柏瑜,你听我说,我不需要别人如何来评价我有多大功劳。若是念我的好,只需记在心里就好,这几年我做下了太多决策,影响力有多大我心里清楚,更何况我还是朱厌,两者相加,影响力便是现在的你可能都有所不及,我要是有野心,那自然是巴不得时时刻刻出现在大家面前,让人时时惦记着我的好。可我没那个心,既然已经在收手了,又何必拖泥带水,你安排我和你皇叔出现在明天的大典上,还是在那样一个位置。这实不妥当。”
喝了口茶,夏含秋抬头继续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和你皇叔决定明天离开。”
段柏瑜张了几回口,到嘴边的话一换再换,最后道出口的,却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担心,那一定不会为在外人面前吐露的隐忧。“若是没有皇叔和您压阵,我心里没底气,明天会到的许多人都是原来梁国的老臣,他们服的人从来就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