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张地握住了拳,偷眼看向皇帝,见他虽是蹙着眉尖,却并不慌乱。那一脸的怒容,竟像是假的!
秦可儿站得离皇帝极近,眼看站司徒贵妃一步步地朝着皇帝走过来,急切间脑子微转,便和身扑了过去:“不许伤害皇上!”
这一声十分突兀,让司徒贵妃怔了一怔,剑尖却被皇帝手里的一堆剑鞘挑了出去。
“护驾!”
猛然间一声断喝,南书房的幔子里,却忽然抢出了一队黑衣人,俱穿着禁军服侍。分明是皇帝暗暗伏下的亲信。
皇帝架开长剑,却并不追击,只是拉着秦可儿退了一步,身前便抢上了两个侍卫,隔在皇帝的身前。
两队都是禁军,战斗力本就不差什么。你来我往之下,外面的进不出,里面的也一样出不去,苦苦地被分割在门里和门外。唯有司徒贵妃,仍是提了剑。呆呆地站在皇帝和秦可儿的面前。
“可儿。”皇帝扶住了秦可儿,眼睛连瞟都不瞟司徒贵妃。
“皇上没事吧?”秦可儿颤声问。
“有你护着朕,怎么会有事?”皇帝温和地笑道。
秦可儿赧然。吐了吐舌头:“臣妾倒忘了,其实皇上当年勇冠三军,可儿这两把刷子,可真是见笑了。到头来,还是皇上及时出手。要不然可儿怕是要被割成两段了。”
皇帝看着她,郑重地说了四个字:“忠勇可嘉。”
只此评语,秦可儿知道,战胜后便有无数的好处,心里一喜,脸上却只是不好意思地抱以一个浅浅的微笑。皇帝心里一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才转向司徒贵妃。两个侍卫早就护在皇帝的身侧,虎视眈眈。
“缴了她的剑罢。”
皇帝一声令下。司徒贵妃也不挣扎,惨然一笑,“当啷”一声,剑便弃之于地。看着秦可儿被皇帝护在身后,她知道自己想要拿个人质的想法也不可能实现。若是司徒兵败。她自然无法幸免。若是司徒胜了,皇帝也会拿她换取性命。是以脸色虽是苍白。倒还算从容。
“司徒静!”皇后踏前半步,脸色骤寒,“皇上待你素来不薄,你竟不思报君恩,取剑弑君!”
司徒贵妃根本看也不看皇后一眼,只是瞪着皇帝:“皇上…今夜多事之秋,臣妾并不想弑君的,不过是想清君侧罢了。我司徒一族若是不起兵,横竖也只多延三年五载而已。”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秦可儿俏脸一沉,双目炯炯,“古来举着清君侧旗号的,其实骨子里多是谋反,戏文里可都这么说来着。”
“可儿说得是。”皇帝含笑,竟是携着秦可儿的手,坐到了御座上。秦可儿一惊,刚刚落座便待站起,皇帝却握着她的手不放。
“皇上,可儿不敢坐。”秦可儿苦着脸道。
“今夜也不知谁会赢呢!”皇帝叹息了一声,“你救驾有功,便是坐上一坐,那又何妨?朕虽富有四海,广有六院,危急时刻,却只有你舍身护朕。”
秦可儿仰首笑道:“皇上何须担忧?司徒家族虽掌兵权,也不过是十股中的二三股而已。何况禁军上下,多是忠君之臣。”
“就看太子和三皇子了。”皇帝淡淡地低眉。
“他们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一定会来救驾的。”秦可儿急忙安慰,“再者,只要挨到天明,各路勤王军队自然都会回京城的,咱们可不必怕。司徒家族虽然兵多将广,但他们本就是不义之师。孟子不是说过吗?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是么?如今学问倒真是见长了,也不枉朕特许你去藏书阁。”皇帝不置可否地开了一句小玩笑,,却并不等人回答,对着李公公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秦可儿离得虽近,奈何皇帝的声音实在小,隐约只听到“十万大军”、“易将军”几个字。
心里顿时有了计较,原来皇帝果然另存后手。不知那易将军的兵马,如今却是驻在何处?但看皇帝处变不惊的样子,想必精兵强将,至少足够应付叛军了。她有些焦急,若是三皇子打着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的主意,恐怕皇帝从容平叛后,就要开始收拾自己的儿子了。
只可惜自己被困在南书房,想要递个信儿也不能。她的掌心,不由微洇汗意,皇帝以为她心里害怕,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别急,朕总能护你周全。”
此言一出,从皇后以下,人人都对秦可儿投来嫉恨交加的目光。
秦可儿不由苦笑,等平安过后,恐怕她也成了众矢之的。好容易营造出来的友爱形象,大打折扣。
“皇上万金之体,若事有急,请让臣妾替皇上挨剑。”秦可儿柔声低语,只觉得皇帝握着自己的手,又紧了一紧,心下大安。危难之际的忠心,总会被特别感念。她判断皇帝会赢,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示好。
门里的禁军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人数不多。渐渐地多了几具尸身,余者虽悍不畏死,防线仍渐渐后缩。秦可儿看得着急,恨自己没有习得十八般武艺,也拿剑扛枪上去顶上一顶。
宫妃们俱缩在一角,惶恐不安。皇帝面沉如水,却仍稳如山岳。秦可儿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持仗,但看着门口只剩下五个禁军,身上多少带伤,眼见是挡不住了。
“皇上,南书房可还有旁的通道?臣妾和禁军还能在这里挡上一挡,皇上莫如”秦可儿喉咙发干,却仍然强自镇定。若是司徒家获胜,旁人或者还有活路,自己作为司徒贵妃的眼中钉,却万万活不成的。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今日不死,日后必有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