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听了宫里人说的么……”三皇子赔着笑脸。一副伏小做低的模样,“听产,他许了你太后的名位。难保你就不会动心了呀!”
“太后!”秦可儿嗤笑,“我才多大的年纪,就算比作一朵花,现在还没有到凋零的时候呢!你觉得……我爱当这个太后么?”
“我知道你不稀罕,只稀罕我给你的皇后呢!”皇甫敬轩笑嘻嘻地说。伸出手臂把她揽进怀里,肆意温存。
秦可儿白了他一眼:“你也莫乱许愿了。明知道那不可能的。”
唉,这种美梦,还是不要做的好。免得到头来一梦成空,痛起来可是撕心裂肺的。
“谁说不可能?前朝不也有子承父妃的么?”皇甫敬轩振振有辞,“你且等着,大事厘定之后,我定不会委屈了你!”
“那殷采幽怎办?”秦可儿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想当第三者。”
在前世,第三者可是受到道德谴责的。即使本朝风气开放,可她毕竟有一个皇帝妃子的名义。更何况,眼看她的位份又要晋了,四妃之一,多显赫的身份啊!
她自嘲地想着,情绪有点低落。
淑妃的册封旨意,果然在两天后就下来了。
“奇怪,为什么不是中宫的旨意,而是太后的懿旨呢?”绿仪替一边秦可儿穿上淑妃的朝服,一边纳闷地问。
按理说,皇后以下,不管是什么晋封,都是由中宫下懿旨的。这次却是由太后跳过了皇后,直接伸手晋位一事,难怪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了。
“这还不简单么?皇上对皇后已经有所不满,所以这次李氏晋贵妃,主子晋淑妃,便是明摆着皇后主理六宫的权力,是要收回去了。”紫莞白了绿仪一眼。
绿仪脸色一喜:“真的?那主子在后宫里,日子不是更好过了吗?”
秦可儿无奈地笑道:“只要别人不来管我,我才乐得逍遥呢!不过,这回皇后……倒也是我乐于见到的。司徒贵妃倒了,若不是冯婕抒与咱们的关系,我的日子可难过得紧。这次的险,冒得可真是大值。”
“是啊,主子的胆儿可真大,那会儿奴婢都要被骇得晕过去了呢!”绿仪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要知道,那时候,司徒贵妃的剑,可离主子只有两指那么宽了。”
“哪有这么惊险!”秦可儿白了她一眼,“又夸张,离得远着呢!再说,她那会儿早就有些利令智昏,根本不是指着我的心脏。就算直刺下来,也只刺着我的右背。”
紫莞婉转劝说:“虽说这回咱们是赚了,可也太险。往后,主子可不该这么着……”
秦可儿笑道:“富贵险中求,若不是这么一挡,哪有什么救驾之功。”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皇帝当时想要救她,实在是太容易了。就算皇帝如今被掏空了身子,眼力还在。司徒贵妃这样的花拳绣腿,在皇帝面前,根本不够摆的。
绿仪又问:“主子,太后下的懿旨,是不是比皇后下的中宫表而管用?”
紫莞又好笑又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六宫虽说是皇后的,太后却是真正天第一等尊贵的女人。要说呢,你如今也跟着主子有两年了,还是这么着懵懵懂懂的,遇事也不知道思量再三。”
绿仪吐了吐舌头:“反正有紫莞姐姐思量着呢,奴婢只管伺候好主子就成了。”
秦可儿忍不住哑然失笑:“你呀,尽是胡说了。不过,你们两个配合倒好,一个是我的智多星,另一个则把我打点得妥妥帖帖。”
“这些弯弯道道儿,奴婢是不懂的,但奴婢知道主子爱吃什么,爱穿什么,这就够了。”绿仪也不生气,只是悠然自得,倒让紫莞只能无奈地苦笑。
主仆三人对于这样的形势,还是很满意的。淑妃之位,尊贵仅次于皇后与贵妃,眼看又是大权在握,整个后宫就算横着走,也不会再遇上司徒贵妃当年陷害的把戏了。
淑妃的册封仪式,庄重而冗繁。幸好还有李贵妃的晋封仪式,让秦可儿苦中作乐地想,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受累。
皇后不知是气的还是病了,竟没有亲自出持晋封仪式。反倒是太后,拄着龙头拐杖,站在阳光下接受两位宠妃的拜见,一下子把两位妃子的晋位,又生生往上拔了一个档次。皇后若是知道自己的“病”导致这样一个结局,恐怕没病也要成病,有病更要重上三分了。
秦可儿看着眼前红色的地毯,就忍不住想起叛乱那日,血流如注的情形。听说,她们在南书房看到的,还不过只是冰山一角。在召阳门那里,才真是血流成河。事发后,太监们用大桶灌了水清洗,竟是把宫里两个池子的水,都舀得几乎空了。
每当秦可儿路过海棠花树的水塘,看着比往常矮了足有半公尺的水位,便忍不住心里阵阵的悸怕。幸好……那天她们没有被乱兵堵着。
别看着朝廷上一家的权力更迭,外加两个皇子的此升彼降,仿佛并没有动摇大罡的根基,却是用成千将士的鲜血换来的。
皇上和太后分坐两侧,接受新妃的大礼参拜。
阳光好得晃了人的眼,透过赤红的枫叶,洒开了一地的明媚碎影。虽说已进了深秋,但今年的夏天还留恋着最后的余韵,连着几天都热得有些闷。浓浓翠翠里微微有些黄色的枯边,在阳光下仿佛镀着一层金色,反倒更显得婀娜多姿。
暖风如醉,落叶轻舞,倒是一幅太平盛世的气象。只是华座上端坐的两个人,一个已经老态龙钟,另一个也已经显出了迟暮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