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薇也没了笑意,郑重道:“你也保重。”
回到裴府不久,皇帝的旨意便至。
府中二十余人,皆跪伏在地,不敢出声。
当听得流放的命令后,哭嚎声,叫喊声再无可压抑,府院屋廊之间皆回荡着,那声声皆凄厉。
阿玥本是握着若云冰冷的手的,直到有人来为她们上枷号时,才不得不分开。
当沉重的枷号上身,阿玥抬起头看着天,天色阴沉灰暗,如同这满府的境遇,前方路途漫漫,有几人能撑过这千里之遥呢。
只是,她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丝零星的、快要看不见的火焰。
江采薇告知她裴朗最后的情形时,她便莫名地在想,那伊察王子若真是上元夜江齐身边那个异族人,又是江齐领军前去“驰援”,连同朝堂上被呈上的书信都是江齐供出的,那么江齐才是那个最可疑的人。
裴朗被俘后,是满身血污,蒙头被杀的,连多一些要挟的没有,那个伊察王子当场便灭了口,那会不会,这是故意给在场的人看的?
裴朗是已死去,还是下落不明地活着逃出来了?
她不知道,而即便如此,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如今她面临的,是数千里的路,茫然不知归途是何处。
她是已死过一次的人了,只是这一回,怕是再无人相救了吧?
押解着出东都后,一路向北而去,越是远越是荒凉。
朝廷怕也是觉得他们这二十余人毫无威胁,只派了几人押解。
可如今已经是冬天了,天寒地冻,还未走到边关,一行人便死的死,伤的伤。
才到北方的朔方郡,便只剩下不足八人。
前日才又下了一场大雪,他们几人缩在破旧的庙宇中,瑟瑟发抖,面无血色。
更令阿玥难过的是,若云也病倒了。
她只能去请求押解的官兵,能不能给她一些饭和水,至少不要让若云倒了下去。
可她戴着枷号,步履沉重,无比诚恳低下地相求,换来的却也是被其中一个官兵一脚踢开。
真是悲惨啊,她被踢翻在地,自嘲地想。
押解之人在暖和的屋中吃喝不愁,他们几个人戴着枷锁被随意扔在破旧的庙中。
她觉得自己哭不出来,太冷了,就算有眼泪也会瞬间结成冰了吧?
她爬了起来,蹒跚着走到若云身边,叫了叫她,却发现她没有回应。
她心中一沉,再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她好似睡着了一般。
阿玥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痛苦,对着庙中的柱子,死命地砸去,妄图砸开身上的枷号。
躺在地上的其他人都如同半死之人一般缓缓转头望向她,可无一人有气力来阻止她,甚至是笑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