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微微垂首,每一根头发丝都沾染上了馊臭饭汤的味道,心底的委屈、怨恨皆若冬日里的绵绵冰雨,密密麻麻地席卷全身。
孟行止说得很对,他不能每一次都及时出现,为她解围。
若有朝一日,她再次被有心之人算计,孟行止亦不能及时赶回来,很可能会断送了性命。
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想罢,她头埋得更低了。
“你不是长宁侯身边的丫鬟吗?”
清朗高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溶月缓缓抬起眼眸,回头看去,就瞧见陆瑾墨从华贵的马车上一跃而下,随即便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扶着另一人从马车上下来。
她定睛一看,正是九死一生的陆平墨。
相较于上次见面,陆平墨的面色多了几分红润,只可惜双手垂落无力,很难再提剑杀敌,征战沙场了。
溶月眸中掠过几分悲悯,可片刻功夫,便烟消云散。
陆平墨眼尾含着浅淡笑意,一步步平稳地来到她面前,颀长挺拔的身姿为她遮挡住了风雪和旁人异样的眼光。
她微微仰起头,便能对上陆平墨那双如漆似墨的眼睛。
“陆大公子,陆二公子。”
她轻声唤道。
二人点点头,陆瑾墨便看了一眼陈家朱红色的大门,眉头轻轻皱起,清朗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阴阳怪气:“你一个长宁侯府的丫鬟,怎么在陈家门口罚站了?”
溶月垂下眼眸,嘴角勾起无奈的弧度,“奴婢奉命,为陈二夫人取些东西,但他们说,奴婢没有信物,不能进陈府。”
“那你暂且在门外等等。”陆平墨眸中掠过一抹冷意,看向溶月的目光却带着几分笑。
溶月恭敬地垂下眼眸,应了声“是”。
二人在陈府下人的奉承中,抬头挺胸地走进陈府。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陈府下人便捧着一个包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瞧见溶月小脸苍白,周身还散发着馊臭伟,那小厮眉毛都快皱成一团了,话里尽是嫌恶:“你可别弄脏了二夫人的东西,不然,仔细你的皮。”
她垂眸,恭顺地应下,这才接过陈二夫人的包袱,冒着风雪,回到了长宁侯府。
陈二夫人好似早就得了消息,她途经梅园时,便被陈二夫人截住了去路。
“陈二夫人。”
她福了福身子,便将包袱递给了陈二夫人身边的丫鬟。
谁知陈二夫人当即拧紧眉头,眼底尽是嫌弃:“你身上是何味道?别弄脏本夫人的东西。”
她垂下眼眸,将不小心被人泼了馊臭饭汤的事情娓娓道来,临了,她抬起头,幽幽地看向陈二夫人,“怪奴婢粗枝大叶,没有提前跟陈二夫人您要个信物,才让他们不相信奴婢,好在陈府的人耳聪目明,最终还是将东西给了奴婢。”
听出她话里的阴阳怪气,陈二夫人呵呵一笑,便让下人将包袱拿回去,把里面的东西仔细检查一遍。
若沾染了脏东西,必然要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