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己的心也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狠狠攥紧,疼得他连呼吸都困难。
人直接被送进了急救室,叶池被拦在门外,他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时候,简知鱼的生命就像流沙,抓得不紧会被风吹散,抓得太紧又会从指缝中溜走。
让他祈求无门,甚至开始寄希望于上天能对他好一点,对他们俩好一点。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林芙面色不善地质问他,“知鱼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发病?”
叶池坐在长凳上,背靠着墙壁,缓了一会儿,开口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她听,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隐瞒丝毫。
“狗?你们在外面捡了一只狗来养!?真是荒唐!”
林芙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她养了简知鱼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他对狗感兴趣,还为了一只狗给气发病了。
叶池慢慢抬头看着她:“是我们荒唐还是那个随随便便就杀狗的人荒唐?这件事错的人是我和小鱼吗?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你儿子现在还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你居然还怪他荒唐?”
林芙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谁准你这么跟我说话的?没家教的小子!”
“没家教总比没心肝要好。”
“你说谁!?”
叶池知道他不该在这时候让自己跟简家人的关系弄成这样,但他实在忍不住:
“我说简海平。”
林芙被他直呼大名的行为给气笑了:“乡野里长大的孩子,我实在不用对你的教养有任何期待。”
叶池扯了扯嘴角:“你说得对。”
林芙冷冷地看他一眼,走到一旁去跟简海平打电话,今天简知鱼发病的时候,简海平并不在家,现在应该也不知道出了事。
叶池的手机这时候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时差点没有拿稳,才蓦地发觉自己的手指抖得厉害,也冰得厉害。
简知鱼被推进急救室的画面,大概会成为困住他好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屏幕上是钟恒发来的信息:你要说真相了吗?
叶池慢慢地戳着键盘回复:现在不行,小鱼现在身体状况很差,承受不住接连打击的。
不管简知鱼对简家这些人的感情是爱还是恨,是深还是浅,事情一旦被戳破,对他而言绝对都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钟恒: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你不懂吗?
叶池:我跟你说过他有心脏病,这个短痛对普通人造成的后果跟对他造成的后果是不一样的,不能相提并论。
他想了想,又写道:我不想有任何失去他的风险产生钟恒:?
钟恒: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叶池:我喜欢他叶池:我要带他走钟恒:……你疯了钟恒:很可笑叶池也觉得自己可能疯了,他看着姗姗来迟的简海平,恨不得一拳打在这个人的脸上。
或许是他视线里的恨意太过明显,简海平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对上他的目光后冷哼一声,转头询问林芙:
“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推进去之前付医生让我放心,他简单检查过,应该不会像小时候那次那样严重,不过肯定也要吃点苦头了。”林芙叹息。
“我看他就是平时苦头吃少了,才会没苦硬吃!自找苦吃!”简海平道。
“你也是,一条狗而已,干什么非得弄死它?”
简海平看了叶池一眼,沉着脸:“你都说了,一条狗而已,弄死就弄死了,谁会在意。”
那一刻叶池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他看出来了,简海平根本就是一个极度冷心冷情、自私自利的东西,不仅是闪电,从他的脸上,现在也根本看不出一点对简知鱼情况的担忧。
没有一丝愧疚和懊悔。
他根本不配当任何人的父亲。
“总之,不要再提这个事了!”林芙烦躁地摆手,很不耐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简海平甩脸色:“我有什么心思?你别在这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我看你也病得不轻,该让医生给你也看看。”
“我不想和你在外面吵,你心里想什么你自己清楚,是不是真的关心知鱼,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林芙撇开眼。
“他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关心?”
叶池听得越来越迷惑,这是在说什么?什么心思?
他的心底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仿佛一个冰冷的深渊在逐渐侵蚀他,看向简海平的眼神都带着敌意。
“你这小子,呵,”简海平面带嘲弄,似乎连装都懒得装了,“别以为你爸救过我,你就能在我面前肆无忌惮了,我告诉你,你爸在我这里都绝对没有任何特权,更别提你了。”
“别说了!”林芙低声呵斥,“这里是医院,你不要脸我还要!”
她是个体面的人,身后除了芳姨徐叔这些跟过来的家里的员工,还有助理、秘书等过来帮忙处理事情的,她不愿意被别人议论她苛责救命恩人的儿子,更何况还是在公众场合这样没有风度地骂。
简海平冷冷地嗤了一声,不再说话。
片刻后,急救室的门再一次打开,医生推着简知鱼出来。
简知鱼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体跟别的小孩有不一样的地方——似乎他更容易没命。
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天生就不好,在刚出生的时候,随时都可能像一个装着残缺电池的时钟一样停摆,他的时间随时可能定格。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病要花很多钱,吃很多药,定期检查,要不是父亲母亲有钱,可能他的身体调养不到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