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吴飞蓬迈过门槛,便见院中人正好收了剑,面庞沐浴在斑驳树影中,碎不紊的拂过眉骨,眼眸转来,带着淡然的沉定,已然是瞧不出有什么大碍了。
鹿闻笙点点头,叫他坐到石桌旁边,靠近墙角,上头斜倚一株梨树,随风吹过,除了料峭寒意,还携来花瓣与芳香,倒是别有意境。
“你从牢塔带来的留影石我和师尊都瞧过了,虽然拿不准其他人的意思,但是应当没什么大问题倒是你。”
将一杯清茶递过去,看着吴飞蓬,鹿闻笙眼里带着些许调侃。
“似乎是将时逾白耍了?”怎么没看出来,这孩子原来还有些许白切黑的属性?
吴飞蓬轻笑,轻描淡写就将自己摘出来了:“我哪里耍他?只是测测深浅,毕竟事关戒律堂,怎么上心都是不为过的况且这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知道吴飞蓬这么黑心肝,鹿闻笙却莫名觉得稳妥——黑心肝好啊,黑别人,自己就不会被黑了。
“师兄不是不出门吗?此事是哪里听来的?”
“戒律堂的大嘴巴还少吗?我不光知道时逾白在戒律堂被你们耍了,还知道他跟亲传们不太愉快——可是你去跟亲传们说过什么了?”
师兄怎么什么都知道?吴飞蓬惊奇的打量鹿闻笙:“师兄怎么觉得是我?”
“且不提此事只有你知道,唐鹤没那个脑子,于赫也不是会被牵着鼻子走的,这事儿他怕是也跟着配合了——不是你,也动员不了戒律堂其他的弟子。
亲传们大多眼高,不在他们的圈子里,说话可没什么份量,他们也不会听心里去,答案可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那师兄觉得我这般,是不是不太好?”这一步步给时逾白下套,倒是显得他城府深了。
“针对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方法,你布局的初心不是坏的便好——有心机好,不容易被人忽悠,也更能保障自己的安危。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有手段,我反而不担心了。”
若吴飞蓬就是纯粹的善,鹿闻笙可能还不放心。
“当然,要是你直接将他整死,这才是厉害。”鹿闻笙穷图匕见。
吴飞蓬t到鹿闻笙的意思:“”是不是太直接了一点。
倒是也察觉到了什么,如今也算是一条战线的,吴飞蓬并不避讳。
“师兄似乎带着些恨意。”
鹿闻笙微微垂眼,掩去眼底翻滚的情潮浪涌:“傀城弟子献祭,可能有他的手笔。”
血海尸山,恨意绵绵,午夜梦回多少次的惊醒,那片艳红是不敢触及的禁忌,又是多少弟子的性命?他怎么能不恨呢?!
鹿闻笙跟时逾白不仅是单纯的对立了,其中还掺杂着血海深仇,不死不休,他终会横剑指他断绝荣枯。
如今在同一片空间,每一秒都是心神上的煎熬,好像创面不断被亲手揭开,淤积成新的脓血,正等着畅快回到胸膛的罪得其果,皆在骨骼刻下更深的印记。
但是,鹿闻笙却是很有耐心的,他要忍,他要等,他要寻找那个契机,让时逾白永世不得翻身。
时逾白不配有一个轰轰烈烈而且果断的下场,他该在暗无天日的混沌里受尽折磨,承受痛苦,永世难消。
吴飞蓬有些失言,目光暗沉下来,只觉得沁骨的悲凉。
他了解鹿闻笙,若是不确定,也不会说这般模棱两可的话,正因为了解,所以他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血液好似都要逆流凝固,浑身的寒。
师兄会不会知道的更早?那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呢?那时的时逾白是时逾白吗?
不是还好,若是,这该有多荒唐
他忽然明白当时鹿闻笙泣血的誓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