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初微微颔首,她敛眉,心中有了数,唯一一位宠妃,是宠妃,仅此而已,而且后宫并无其他女人。
得知这些消息,已足够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虽然她知晓,她的命运,必定是要进宫的,如若幸运,被那位帝王看重,说不定会封后,不是她自夸,她的样貌在宜州,那是数一数二的,且她身份尊贵,这天下,恐再难找比她身份还要尊贵的女子。
县主,仅次于公主,且这北夏,先帝公主仅有一位,贺云初有这自信,如若她愿意,那后位必然是她的。
只是……
那位令她一见倾心的男子,也不知今后还能不能遇到。
思及此,贺云初阖上眼,脑海里再次浮现那个身影,她猛地睁开眼,捂住疯狂跳动的心,大口大口喘着气。
完了,她好像动心了。
对一个不知名的路人。
未央宫,李桃之被封为昭仪后,倒没多高兴,她坐在石桌前,陪着阿茶挑拣茶叶,一边挑,一边听着阿茶和六月两人聊些宫中八卦事儿。
忽而,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李桃之别过头看去,便瞧见一个穿着宫女服的姑娘,那姑娘睁着眼睛,站在门口,看着李桃之,微微行了礼,“昭仪娘娘。”
李桃之后知后觉点点头,“嗯”了声,见那宫女眼中带着急迫,方想开口,便瞧见六月放下手上的活儿,喊了声那姑娘,“小棉花,你来此处作甚?”
小棉花?
这名字怪讨喜的。
小棉花站在门口有些惧怕,偷偷看了眼李桃之,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李桃之朝她招招手,“进来吧。”
小棉花听闻,忙走了进来,她是个极为小巧玲珑的姑娘,看上去比六月还要年幼,她看向李桃之,又扫了眼六月,有些欲言又止。
“小棉花,你来此作甚?别怕,咱们娘娘好得很,不必惧怕。”六月又开口道。
小棉花放下心来,眉间笼上一层忧愁,开口道,“昭仪娘娘,我是在浣衣局当值的小宫女,后来被调到了宁安公主身边,和六月姐姐情同姐妹。“
说完,她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眼李桃之,见李桃之正静静看向她,她忙开口道,“六月姐姐说娘娘如同天女下凡,为人温柔,让奴婢在宁安公主那看着点,若有事,随时向娘娘汇报。”
说白了,也是六月安插在宁安公主身边的眼线。
李桃之虽疑惑不解,六月如此神通广大?
可也未再深思,她微微颔首,看向小棉花,问,“是有何事需要向本宫汇报?”
她生得极美,今日又穿了条极为艳丽的百花裙,衬得她的气色颇好,面若桃花,一双杏眼秋水盈盈,看向人时,像一汪深潭,要将人吸进去,小棉花不禁觉得呼吸一窒,连脑子都顿了片刻。
且这位昭仪娘娘声音分外动听,绵软清甜,听得人酥了半边身。
回过神来,小棉花忙说,“眼下有位清平县主正在入宫的路上,听闻太后欲将她与陛下牵线。”
牵线,是何意,李桃之自然知晓,无非是想要将那人纳入后宫罢了。
她前脚方被封妃,后脚太后就来这么一出,纯属恶心她,李桃之微微皱眉,“算盘倒是打得响。”
据她所了解,那位陛下,在床笫之间,尚且容不得人逼问他,太后此举,分明是惹那位不悦。
一旁的阿茶并不知陛下的性子,当即心生不忿,“咱们主子刚封妃!这不是给咱们娘娘添堵吗?”
李桃之拍了拍阿茶的手,以示安慰,随后她转头看向小棉花,问,“你来此,必定不会只是来通风报信吧?”
小棉花眼睛眨了眨,点点头,慌忙道,“昭仪娘娘,乾宁宫那边唤您过去,一块儿谈谈心。”
李桃之垂眸,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果然,那位太后和公主,并不会轻易让她快活,得知她独享未央宫,又得知她被封妃,两人定是悲愤填膺,所谓谈心,不过是想用这位县主恶心恶心她。
县主。
她忽然想到那日长安街夜市,便是这位的座驾驰骋长安街,搅乱了夜市的平静,更是惹的那兔子咬了她,虽说她无碍,可陛下还是禁了那位县主的足。
如今倒是被太后传唤入宫了。
她把玩着篮子里的茶叶,捡起一片捏了捏,思忖片刻后,她淡淡道,“本宫随你前往。”
说完,她起身,不顾阿茶的惊愕,转身朝寝宫走去。
时隔多日,她终于要见到那执棋者了。
对于太后,李桃之是心存感激之情的,如若不是太后,她怕早死于十年前将军夫人的鞭笞之下,可她花了十年,甘愿在太后手下,听她命令。
她日日夜夜习舞,为了一支舞,她能整日整夜,舞个不停,直至脚底磨出茧子,她也会听闻太后身子不适,在春日的清晨,守在林间,等着天初亮的第一滴露水,她守了一整个春日,才熬了一碗玉露花酿,给那位母后。
可那碗她的心血,却被宋宁安故意打翻了,母后竟也纵然她,并未责怪,反是去安慰,而对李桃之,却是一句安抚的话也未说。
那可是她守了一整个春日熬出来的花酿,最为养身,可最终也只是成了宋宁安发泄的渠道。
她攥住手中的帕子,敛了情绪,本欲换条素净的裙子,可此刻,她并不想低调。
护她
冬日的严寒已然过去,如今,春日暖阳到来,照在人身上只觉着暖洋洋的,桃花已然冒出花骨朵,过不了多久,便会绽放。
诸事似皆朝善而进焉。
李桃之到乾宁宫时,宫内倒是一片喧闹,只听见宋宁安正喋喋不休称赞着那县主的美貌,“云初姐姐,你这般样貌,在上京都是能排上名次的,文雅端庄,瞧瞧这宜州的水土真是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