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萧忆白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被罩上了一个巨大的耳机,周围人跟他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他自己又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等到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家,手中攥着一把通知单票据名片什么的,萧忆白随意将它们丢弃在一边,用迟缓地步子挪到了客厅,看着今天中午奶奶摘的豆角还静静地搁在茶几上,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感觉自己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奶奶……”他嘴里呢喃着,他不相信,刚才还跟他说让他好好学习的奶奶,转眼间已经躺在了殡仪馆……
是他说想吃鸡蛋饼的……都是因为自己……不然奶奶怎么能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子撞了……萧忆白!你就是嘴贱!嘴贱!他突然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那个名叫坚强的外罩一下子被自己打破——他嚎啕大哭起来,就你多事!谁让你嘴贱!
他一下一下狠狠地抽着自己,似野兽般哀嚎着,有那么一个刹那,他都想再死一次回到过去……“铃铃铃”电话铃声刺耳地响起,萧忆白用双手撑住身子,一点一点挪到了电话旁边,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第一监狱,请问你是萧洛的家属么?”
萧忆白的大脑有些空白,他感觉自己的双唇都已经龟裂,嗓子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头靠着沙发,静静地听着电话,偶尔抽噎一声,听着对面的人说:“喂喂喂,还在吗?”
“嗯……我在……”
“你是他……”电话那头小心地问着。
“我是他儿子……有事吗?”萧忆白失神地望着茶几上的豆角,却在下一刻生生变了脸色—
—“请您节哀顺变,你父亲,今天中午上吊自杀了,抢救无效,唉,能否明日就来领一下尸首?”
萧忆白慢慢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拿在手中的电话,心里翻涌的情绪几乎想让他发狂,他的父亲怎么可能自杀,怎么可能,走的那会儿还答应的好好的,立马就自杀了!
这不可能!
☆、007
监狱的大门里的小门再次打开时,发出了的轰鸣声让萧忆白再次恍惚,也就是昨天这会儿,他才高高兴兴地离开这里,没想到就仅仅一天……父亲就已经自杀而死了。
他不相信父亲死于自杀,他绝对不相信。
萧忆白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在门口狱警同情的目光中迈了进去,跟着前方的狱警,一步一步走向了太平间。
昨夜自己都干了什么,他已经忘记了,反正早上清醒过来时眼睛肿得一塌糊涂,可能哭了一宿,监狱的人又打电话过来催着让他认尸,甄明的律师是不停地打他的手机想跟他私下何解,萧忆白干脆关了手机,坐上公交车,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监狱。
现在给他带路的人姓黄,叫黄猛,大概也就是三十岁的样子,已经是监狱的副监狱长,圆脸,中等身材,看起来很和蔼,一直陪着他办理各种手续,随即,工作人员将萧洛的遗物递给了萧忆白。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木箱子,里面的东西很简单,跟前世一样,只有几套简单的衣物、一本日记本,以及母亲生前的照片和他的一张幼儿照。
啊……兜兜转转,再次回到原点。
他以为自己重生了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家人的命运,只是一天的功夫,再次化为乌有,孤家寡人、
妈,你说我该怎么办?萧忆白拿着照片迷茫地看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母亲,任由大滴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照片上,身边的黄猛抽出纸巾柔声安慰他:“孩子啊……你没满十八岁了吧,你还有什么亲戚么?住的地方还有吧?”
亲戚?哼!萧忆白冷哼了一声,他还有什么亲戚,舅舅一家原本走得还近,自己跟比他大四岁的表姐玩得也很好,自从父亲入狱后就断绝了来往,真是树倒猢猴散,父亲曾经帮过他们多大的忙!甚至……甚至奶奶的死都是因为自己的好表姐以后的老公甄明所致……
哼哼……想到这里,萧忆白的眼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身边的黄猛看着他沉默不语,心下笑了一声,许浩臣猜测的不错,这孩子手里肯定有东西,但面上还是装作一脸的同情:“要不先去我家住?我那里地方大,你别好怕,叔叔是好人。”
萧忆白抬起头,探究地看了黄猛一眼,转而苦笑一声:“我有地方,谢谢叔叔。”说着,他看了看四周,小声地祈求道:“我能最后看一看我的爸爸么?”
黄猛挑了挑眉,同意了这个请求。萧洛的尸身安排在了监
狱医院里的一个小小储物室里,当他走进去后,第一眼就看见墩布扫把什么的凌乱地摆在一堆,父亲的头上蒙着一块白布,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躺在由办公桌临时组成的停尸台,一动不动。
萧忆白看见此情此景,忍不住又掉下泪来,连忙跟黄猛说:“能让我俩单独呆一会么?”
等到黄猛走后,萧忆白锁好了门,萧忆白这才走到他身边,再次跪下,低声说:“爸……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做过好长一段的噩梦,那个噩梦里你可是一年后才自杀的,为什么你提前了?我明明让你发誓不自杀了啊,或许……”他的眼眸中闪着层层怒火,突然压低了音调,“爸,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害了你?”说着,他站了起来,将蒙在脸上的白布撤走,入目的,是萧洛灰白色的脸,萧忆白重重地吸了吸鼻子,继续一板一眼地说:“你不回答,你没说你是真的想死,肯定是这个监狱里有人害死了你,我知道,一定是许浩臣或是许纶这两个人的一个,不过爸爸你放心,我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要帮你洗刷冤屈,即使是我死,我也要为你和奶奶报仇!与他们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