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侯府举家回京的时间尚浅,萧弄就算想查他也查不出什么,但要是去姑苏查,就完蛋了。
倒不如说春松先生是个老头,画是迢迢买的,打消萧弄的兴趣。
果然,萧弄只是露出个看不出意味的笑,收回视线,没有再追问什么。
钟宴笙悄悄松了口气,深沉地觉得,自己这一步棋,走得真是太正确了。
简直天衣无缝,完美无缺!
心刚放下来,就见萧弄回身抬手去收画,宽松的袖子往下滑落,左手黑色的箭袖之上,赫然缠绕着一条鲜红的额带,艳艳灼目。
是他的抹额。
那天晚上捆在他双腕上,隔日被他丢在地上,不敢多看一眼的红抹额。
双腕上被困缚的感觉似乎又冒了出来,钟宴笙脑瓜子嗡嗡的。
颈侧的牙印已经够不体面了,这种东西,定王殿下怎么还留着缠在手腕上?
是打定主意要找他算账的意思吗?
钟宴笙这一刻是当真扛不住了,感觉这长柳别院是一瞬都不能多留了,心里慌慌的:“殿下,小臣忽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恐怕得先走一步了。”
萧弄盯着他,深蓝色的眼底看不出神色,却极具压迫力:“想回去?”
钟宴笙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那棵将断未断的树枝上,颤颤巍巍的,生怕萧弄会扣下他:“……嗯。”
“好。”出乎意料的,萧弄松了口,紧接着又道,“何日来定王府?”
钟宴笙差点忘记这茬了。
他偷偷瞄了眼周围神色各异的十几人,心想,反正大伙儿一起登门道歉,他应该不会很显眼。
嗯,不会。
想着,心落回原地,犹豫着道:“等殿下方便的时候吧。”
萧弄笑了:“本王随时方便。”
他一笑,众人就发毛,见钟宴笙竟似在跟定王殿下商量下次见面的日子,纷纷敬佩不已。
勇士啊,见到定王殿下不跑,还想着登门拜访。
钟宴笙没察觉到气氛的奇怪,犹豫了会儿:“那就再过两日吧。”
“可以。”
萧弄还算满意地点了下头,拍了拍手。
辘辘的声音随即传来,外头的暗卫推来了一个十分眼熟的轮椅。
钟宴笙望着那个轮椅,想起自己数次暗暗感叹过萧弄身残志坚,臊得厉害。
不过,现在定王殿下也不需要轮椅,推这个过来做什么?
正奇怪着,钟宴笙就听萧弄道:“坐。”
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钟宴笙迟疑着听话坐到轮椅上,人还是蒙的。
同一个轮椅,萧弄坐在上面时气定神闲的,哪怕是仰头看人也如居高临下的俯视。
钟宴笙坐上去,就显得小小一个,可怜可爱。
不知道该说这小孩儿乖还是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