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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东亚的某些地区会以正字来计数。”穆定夫斯基看着一眼介绍,又看向了满墙密密麻麻的正字,他不知道这个洞穴的主人曾经在记录些什么。只是越往山洞的深处走,这些刻字的印记就越来越浅,到最后再也没有刻上去的痕迹。

“请照亮这里。”

手环收到指令散发出光芒,与外面的亮度平齐。

穆定夫斯基果然在更深处看到了新的文字,经手环识别内容为“世界繁荣”。

“请将这些字与方康江岳的字迹比对一下。”

“相似度为98,因是石壁刻字,根据方先生的发力习惯判断,基本可以判定为他本人书写。”

“还有别的发现吗?”

“是的,在距离本字三米的地方,还刻有一行小字。”

“写了什么?”

“愿我最后的家人平安健康。”

穆定夫斯基已经记不清楚今朝何岁了,是因为岁月流转的太快,也是因为他脑中确实是混沌不堪了。

镜头下,他淡黄的头发早已变白,原本锋利的眼神最终被时光抹平变得慈眉善目,但年少清明的眼神被一丝迷茫覆盖。他还是同以前民众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西装革履,与多年前精壮干练的气质不同,他的身上多了一丝儒雅随和的缥缈。

老态龙钟的穆定夫斯基正在接受一场采访,他很多年不太关心府廷里开出了什么提案了,只是听说出了个“二次达摩克利斯计划”,哪个部门被寰球事务与决策院授意让他们采访这名老决策官先生。

采访团队提前背书了穆定夫斯基的生平,他在“陨落灾难”时顶替当时安托万的决策官席位,因为他的坚毅与果决被当时的很多人奉为精神象征,在灾后的重建工作中起到非常关键的决策作用。后来在粉碎反动组织基途会后,他退居地方专管农业发展问题。

采访人先不痛不痒地关心一下他的生活起居,然后又是一些在资料上可以找到的问题,似乎从他口里说出来就会有什么新鲜的一样。

“您觉得以故的方康江岳,方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采访者问。

穆定夫斯基的脑中似乎有钟声响起,是那种高大宏伟的铜钟,一经敲响不绝于耳,它从山中看不见的某处响起,伴山林的呼号与群鸟的清叫,它只响一声却也振聋发聩。

“先生”

穆定夫斯基从自我的思绪中回来。

“他已经离开我四万八千七百四十三天了。”穆定夫斯基不假思索地回答采访者一句似乎毫不相干的话,接着又陷入沉思。

采访者看到这位百岁的老人原本十分礼貌看着他的眼睛移到了房间里不知道哪个角落,就像在看着什么人一样。

采访者顺着他看的方向回头,空无一物。摄影师在监视器里盯着一动不动的他。录音师摘下耳机,以为设备出了什么问题。

房间里面如同默哀一般静悄悄,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他们都在等着这名垂垂老矣的老人思考。

穆定夫斯基沉吟片刻,沙哑的嗓音终于划破了孤寂,他说:“我有很多年没有想起过他了,有的只是他离开我的天数在我的脑海里不断走过。”

他颈上的皮肉无力的耷拉着,喉头上下滑动,似乎是在做一个什么艰难的决定。

“你知道他对我而言是朋友,是家人……也算是精神导师。如果没有他,我不可能在决策官的位置上做那么多事,可能我……我就早早退休,在分配的房子里过一辈子,也不干什么别的事情……也不一定,找一片有土地的地方种个菜也有可能,到那时被别人踩到了我种的菜和别人吵架都吵不赢的倔老头应该就是我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说的都是和他自己相关,而且是在他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穆定夫斯基不敢回想起方康江岳,方康江岳才过世的那几年穆定夫斯基强迫自己死死记住他,可每一次他看到的都是浑身是血的方康江岳以及他胸口那个血窟窿。

他不敢再回忆他,那个把他拉入这个似是而非世界的青年最终先他一步割裂了与世俗红尘的关系。

采访者的提问像一颗打水漂的小石子打破了穆定夫斯基对方康江岳记忆深潭中的沉寂,死水泛起涟漪,波纹不断扩大,记忆带着浮光喷涌而出。

“你们知道以博取大众的同情。多亏了录音笔内的事实,才让我们通过传媒公司顺藤摸瓜,最终经历千辛万苦才捣毁了基途会。”

采访者似乎有所感悟,点头附和。

访谈在半个小时后结束,穆定夫斯基走出门去,这里正是潭州。

自从退休以后,他就一直在这里定居,此时的潭州已经是春天。

穆定夫斯基不知不觉走到了,樟树的新叶已经冒出,嫩绿的新叶与老叶迭加在一起,使樟树在阳光的照射下边缘像是有一层光晕,显得自由且勃勃生机,三两个小孩从树下跑过,他们嬉笑打闹着,向远方跑远了。

在公园随处找了个椅子坐下,春风吹拂着穆定夫斯基的脸庞,才进入春天的潭州吹来的风还是有些寒冷,但穆定夫斯基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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