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中间间或有几声赵氏的尖叫声。
“难怪小姐今天要带她们两个过来,是知道这几个人不合的吗?”跟在苏雅兰身边的大丫鬟丁香突然感叹道。
苏雅兰嘻嘻笑着,一脸天真道,“我哪里知道这么多,只是天气冷,不舍得几个好姐姐跟着我挨冻罢了。”
所以就找坏姐姐来吗?
她看向苏雅兰的眼,对方却只是狡黠一笑,仿佛看穿了她似的。苏芷晴嘴角抽搐,看着苏雅兰,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当真是个五岁的小姑娘吗?
这功夫,薛妈妈才姗姗来迟,后头还跟着锦绣。锦绣生的肤质白皙,一张鹅蛋脸,大眼睛大鼻子,嘴角总是微翘,虽算不得漂亮,但有喜相,看的人喜欢。
“这是怎地了?”二人见着屋里的动静,俱是一阵愕然。
“几个有头无脑的打起来了。”苏芷晴无奈道。
“听银镜说,二太太来了,不会是……还在里头……吧……”薛妈妈愣愣问道。
“大概是的。”
“哎,还不快点帮忙,好歹是个太太,若是出了什么事……”薛妈妈话未说完,已觉不妥,急忙停住,锦绣聪明的忽略了这一截,二人合着些丫鬟进去把赵氏和林姨娘拽了出来。二人俱是毫发无损,看来那几个丫头虽说都是容易发癫的脾气,好歹还是未全疯的。
一盏茶后,老太太屋里跪了一片,苏芷晴和苏雅兰垂头立在一边,赵氏在老太太边上,哭的眼泪鼻涕横流。
“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太太听锦绣说了些情况,险些没气的背过去,这些昏招也出的,这赵氏真真是一坨烂泥,扶不上墙去!
“几个不知礼数的丫鬟罢了,老太太莫要气坏了身子。”眼见着老太太火气上来了,赵氏的眼泪这才吓了回去,她是知道的,这管家钥匙都是老太太给的,若是连老太太都不待见了,那她就真的完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们那公公才去了几天,便闹出这么多事来。我知他病了也多年了,别说是你们,便是我也磨的没了耐性,也想着,哪日他去了,便是解脱。可这毕竟头七都还未过呢!你们便一个个这般,若叫外人看了笑话,咱们苏家的脸可就丢尽了!罢了,那四个打起来的丫鬟,先统统关到柴房去,严加看管,待过了老太爷的头七再做打算。”
赵氏应了下来。
老太太又道,“素月终究是大房的人,又是大太太从京城里带来的,这件事,就由着你们大房自己去处理,怎地办得,最后结果如何不必与我说,我不耐那些烦的。”
黄氏亦应了下来,知道老太太是息事宁人的打算。
“二房三房缺了丫鬟,各自想怎么补就去怎么补上,费用自公中出便是。”
吩咐完这些,老太太有些累了的欠了欠身,青鸾便极体贴的取了靠枕来给她靠上。
“只有些事,也该说道说道。杏儿虽说是庶出,好歹也是苏家的骨肉,用些贵重药材又怎地了?十两银子,若搁在当年,那对咱家便是笔巨资,若搁在当下,又有什么可计较的?便是雅兰丫头浑身上下那一身,怕是都不止这个数儿!嫡庶有别是正理,可这药是救命的,怎么能短了?”老太太这话虽没点名,却是跟赵氏说的。
赵氏听得羞红了脸,头越发低了。
“这几年,大房三房都不在家,二太太操持家务,照顾我这个老不死的,也是出了力的。大太太初来乍到,家中事未必熟悉。这管家的事,还是由二太太管着吧。”老太太把这话讲到明面上,算是一锤定音,给赵氏吃下了定心丸,在场不少人都有些愕然。
黄氏却是明镜似的,立时应了一声,“媳妇也是这样想的,二太太本就熟练的了,若叫我来接手,我还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呢。”
苏老太太听黄氏这般说,难得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后叹了口气,“我乏了,你们都去吧。”
诸人随后请了安,这才散了去。
本以为老太太会得了把柄好好拿捏大房一番,谁知道,竟是各打了五十大板,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苏芷晴没来由的一阵纳闷,再看母亲虽然仍是一脸云淡风轻,又渐渐明白了什么。
母女俩慢慢往幽兰居走去。
“娘……”
黄氏低头看着女儿担忧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祖母仍旧不死心,想给你父纳妾。”
听此,苏芷晴反倒笑了,这事反而是她最不担心的,这些年父亲对母亲的情谊,她是看的情真意切的。何况老太太也是个不晓事的,父亲丁忧三年,若一出孝期,就纳了妾,这不是打黄家的脸吗?
以黄老将军那护短的程度,说不得就要让父亲多闲上几年。
苏之合正当壮年,雄心壮志满怀,怎会为老太太几个糊涂念头断送前程?
黄氏亦是知晓,是以胸有成竹。
母女俩回了幽兰居,但见如烟跪在寒风中,筛子似的抖,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
之前的事,黄氏已然知晓,此时冷冷道,“既然之前都是你处理的,如今便还是你来吧。”
☆、惩如烟如玉露怯
苏芷晴慢慢走到如烟面前,如烟如玉今年都是十五岁,自十岁起被卖进府里做丫鬟,在赵氏底下战战兢兢做事已有五年,这一遭却怕是连性命都要不保了。
“陷害素月的事,是你一个所为,还是如玉也在其中?”
这话让如烟微怔,她愣愣地看着苏芷晴。
苏芷晴的眉眼很柔和,不是方才的冷厉,只仿佛在问今儿的天气,“可要我再问一遍?陷害素月是你一人所为,还是与如玉合谋。”苏芷晴平静得看着如烟,她可以看到这个女孩眼底到了极致的惊恐和映照着的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