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婢女端来了热水,裴勉把人遣退后端着盆来到了云照床旁。
他记得,云照这人素爱干净,每日就寝前须好好沐浴一番方能入眠,只是近来因着嗜睡的原因,常常是裴勉着空替他擦的身子,就如现在这般。
“云照,翻个身。”裴勉手里湿着帕子,悄声说了一句,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见。
云照自然是听不见的,身上的锦缎早已被剥了个干净,只余一床被褥半掩着腰身,透皙的肌肤暴露于空气之中,被床头的烛火映得白里透红,好似那上乘的脂玉。
明明只是无意一瞥,可那曼妙的身段却像是有无穷的吸引力,使得裴勉的喉结不自觉滚了又滚,慌忙中撇开了视线。
嘴里不明嘀咕了一句,他深喘了口气,默默把手搭在了云照腰侧。
滚热的温度透过掌心传递,裴勉在触到云照皮肤的那一刻忽觉浑身遭遇雷击,心脏也如大火灼烧般怦怦跳个不停。
手中的帕子很快变凉,他失神地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情不自禁地慢慢弯下了腰。
温吞的气息逐渐逼近,可就在那四片唇瓣即将相抵的时候,云照忽然一句梦呓,裴勉猛然惊醒,当即跌坐在地。
粗重的喘息不绝于耳,他望着榻上安然熟睡的人,胸口起伏不断,不知是喜是怕。
操…………
半晌,裴勉撂出一句粗口,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重新挪到云照身旁,斗气似的掐起云照脸颊上的软肉,但并未用力,自语似的咬牙道:“睡着了还想着吓唬我,居心叵测。”
虽是谴责,但那嘴角的笑意却是如何都掩藏不住,裴勉说着,搭在云照腰间的手一个用力,很轻易便将云照翻了朝了另一面,他顺势撩开云照背上散落的墨发,着手替人擦拭起了身子。
湿热的帕子一遍遍轻抚过皮肤,偌大的寝屋内,两股气息纠缠交错,一个平稳既安宁,一个隐忍又克制。
直到最后,裴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耐的,他只记得替云照擦了很久的身子,手里的帕子都凉了。
不知过了多久,大抵是睡饱了,云照指尖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便是一张清逸的俊颜,云照有片刻的茫然,推了推倚靠在床头的裴勉,“醒醒。”
熟睡中的裴勉受到烦扰,不耐地咂了咂嘴,喉咙里发出一串模糊不清的呢喃,接着扭头继续呼呼大睡。
云照哭笑不得,掀开被子凑到裴勉跟前,试探性地戳了下儿他的脸,“裴勉?”
裴勉依旧没有反应。
云照见状也不再烦他,拉过一旁的被子替裴勉盖上后正准备下床喝口茶,抬脚的瞬间却发现自己全身光裸,心里蓦地一惊。
也不顾什么三七二十一了,他双手一顿乱拨,猛地扯下裴勉将将盖好的被子披到了自己身上。
“唔………谁啊?”感受到一阵蛮力拉扯,裴勉不满地发起了牢骚,睁开眼瞧见云照紧裹被褥的画面,他毋地瞳孔一缩,意识到什么后忙不迭从床上蹦起,道:“云、云照,你别误会,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双手胡乱挥舞一通,裴勉的解释在此刻却显得苍白无力,因为云照压根儿不信。
对面的铜镜折射出云照脸上还未消退的红印,他看着裴勉惊慌无措的模样,最终唉道:“罢了,你年纪尚轻,一时冲动也可以理解。”
裴勉愣住了,正要反驳,却见云照若无其事地穿上了衣服,十分淡然给自己斟了杯茶。
裴勉却恼了。
这家伙什么意思?他心问,难道在他云照的眼里,自己就是这样一个趁人之危的小人嘴脸?
心中猜测不断,他一眨不眨地审视着云照曲线流畅的背影,眼眸一点点被激愤侵占,理智也渐渐被盛怒吞没。
此时的云照还未察觉到身后趋近的危险,待他放下茶杯转身之际,裴勉与他仅剩一拳之隔。
“你、你做什么!”云照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身影吓了一跳,有些责怪意味地瞪了裴勉一眼。
裴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并为出声作答。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云照眉头倏然蹙起,抬起一只手在裴勉眼前晃了晃,问:“丢魂了?”
裴勉墨瞳轻移,陡然抓住云照悬在空中的那只手,半天冷声道:“丢了,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早已经丢了。”
是了,裴勉想,早在他第一次认识云照的时候,他就该把这尤物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觊觎,他要让云照享受他的触碰,最后离也离不开他。
听到裴勉的话,云照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那只擒着他腕子的大手猛然发力,接着他便脚下不稳,重重摔进了裴勉怀里。
“你疯了?”云照一脸后怕地捂着肚子,双目瞪得铜圆。
裴勉闻言轻嗤了一声,脸上再不见昔日的憨态,对于云照的怒斥,他像是没听见一般,抬手将人扛起后便重新放回了榻上,紧接着欺身而下。
云照的双手被牢牢禁锢于头顶,颈边是裴勉鼻腔中不断喷洒的热气,即便是隔着衣料,他也能很明显感觉到裴勉那呼之欲出的欲望。
所爱之人近在咫尺,若非顾及腹中孩儿,云照倒真想与裴勉干柴烈火一番,可…………
一想到这从天而降的宝贝,他便感触颇深,他想,大概是老天也在眷顾自己吧。
嘴角隐隐的笑意入了裴勉的眼,他眼眸微微眯起,腾出禁锢云照的一只手转而钳住了对方下颌道:“是不是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所以才这般高兴?”
危险的话语拉回了云照的思绪,他渐渐敛去笑意,警告道:“裴勉,你当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