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解开束缚云照双腕的枝条,扔到了一边。
云照淡淡看了眼地上冗长的锁链,语气平静地说:“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参与谋害昇儿一事,否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楚少泊不在意,“那我还真该庆幸自己没有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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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地大物博,是个富庶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云照的一日三餐确如楚少泊所说有人送来,只是那人沉默寡言,单单放下饭菜便走了,完全不与人交谈。
云照知晓此人是楚少泊手底下的,想要掰开对方的嘴怕是不易,但结果却不然,对于云照的发问,那人几乎是知什么便说什么,完全未有隐瞒。
对于这个,云照有些讶异,但还是可着劲儿刨根究底,比如楚少泊的身世、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以及那位叫子晞的人。
于是经过半日的询问,他大抵了解了关于楚少泊的一些事情,尤其是那个叫付子晞的男子。
原来,楚少泊是楚皇登基前与一宫女所生的孩子,虽母亲无名无份,但他却一直被视作嫡长子,因此在楚皇登基后,他更是肩负了继承大统的责任,从小便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丝毫不敢懈怠。
但长久的积压换来了他的厌倦,他开始时常逃出宫去偷玩,也因此结识了路边的小乞儿付子晞,
付子晞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亲戚们都不想管他这个烫手山芋,便任由当时年仅十岁的付子晞街头行乞。
两人都是没得到过父母关心的孩子,或许是同病相怜,楚少泊很是喜欢付子晞,便把他带去了皇宫作陪读。
可陪读是假,整日耍玩是真,太子贪玩荒废学业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宫闱。
楚皇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处死付子晞,任凭楚少泊如何央求也无济于事,且当年的楚少泊仅仅十五岁,无权无势,自然无法与高堂上的人争斗。
于是就这样,在金銮殿外跪了整整三日,他最终等来了付子晞的尸体。
自此,他便一病不起,养了多年才将将保住性命,只是经历了那一事,他没有心思再学习,加之几个庶出的弟妹私下挑拨,他很快便被冷血的父皇废黜太子之位,与教子无方的母亲一同被打入了冷宫。
就这么在里头待了几年,直到后面得到消息,说陛下出兵攻打郢国落败,他作为楚皇最受宠的嫡子,理应为两国和平做出贡献,因此便被送去了郢国为质。
后面的事情云照也知道得差不多了,不由道了句活该。
他想,身为一国太子,怎可因小情小爱而失了责任,这不光是对自己不负责,更是对百姓不负责,简直可笑。
可话虽如此,他还是有些可怜楚少泊的,但绝对不会原谅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回想起楚少泊说过要去宫里处置蝼蚁,他心下不禁生疑,如今已过了小半月,那人单枪匹马,莫不是已经行动失败被抓了?
于是揣了这么个想法,他惴惴不安地又度了两日,倒不是担心楚少泊被抓,只是自己身处异国他乡,又被软禁此处,若对方真的被抓了,只怕自己不日也会命丧黄泉。
倘若那天真的到来,那裴勉…………
他不敢去细想,破天荒地向上天祈祷楚少泊平安。
幸运的是,在空着肚子饿了两天后的第三天早上,他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不等他前去查看,门便被人推开了,来人正是楚少泊,只是不同于往日,他此刻身着华丽锦袍,倒真有几分皇子的架势。
“云公子,这段时日受苦了,请随我回宫去吧。”楚少泊笑语盈盈,十分贴心地替云照解开了桎梏。
云照视线越过楚少泊看向他身后的一队乌泱人马,随口问:“看楚公子这架势,是已经得手了?”
楚少泊扬唇一笑,道:“虽然中途出了些意外,但托了云公子的福,那些蝼蚁已被碾成了渣,从今往后,整个大楚都是你我二人的,不会再有人威胁你。”
莫名其妙的话术让云照烦躁,他知道楚少泊这是把自己当成付子晞了,便提醒:“楚公子…………不对,应该叫您楚皇陛下了。”
“在下姓云名照,是大郢的摄政王,且已有了伴侣,望陛下谨记。”
楚少泊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说着关心的话,尤其那双眼睛,温柔又深情,完完全全是在透过云照看向他心底的那个人。
“等再过几日,登基大典一结束,我便昭告天下娶你为皇后。”
云照眉头一蹙,正想说什么,楚少泊打断了他:“你放心,我的皇后只会是你,也只能是你,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人。”
云照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他知道楚少泊的思念成疾已经病入膏肓,自己再怎么说也没用,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最后的最后,他被楚少泊带入了皇宫,并安顿在了皇后寝宫———长乐宫。
真真假假
郢国。
十五那天晚上,裴勉在安王府等了一夜,还是没有等来云照回府的消息,最后去了皇宫才知云照“自称”因照顾陛下不周而点火自戕。
对于这个,他自然是不信的。
那可是大郢的摄政王殿下,是他裴勉日夜同衾的枕边人,即便陛下的枉死云照有责任,但只要一天没揪出凶手,云照便不会死,这是他裴勉始终坚信的。
可在看到那具身型与云照别无二差的尸首时,他还是怕了。
谣言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围着那具焦尸指点,只有他看似平静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