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能总结出一部分菅原前辈的打法和习惯,但是关于制定一个以菅原前辈为中心的进攻战术,他依旧毫无头绪。
应当是第一次和一个只有高中年纪的球员谈论这样的问题,老教练的表情愣了一瞬。
半晌才慢悠悠道:“这东西有时候可不是光靠想就能想到的。”
他做教练几十年,带了几十届不同的队伍。高中队伍是血液轮换最频繁的地方,几乎每一年都要对球队进行各方面的调整。要是说到这个问题,他们这些做到退休的老人,确实对此很有经验。
“有时候你越去想,越容易钻进牛角尖,但事实上排球的可能性是多种多样又无穷无尽的。”老教练哼了一声,“白鸟泽知道吧?”
“他们那个教练就是出了名的死板,所以你看吧,他们的打法是不是和他们教练一个样?”
白鸟泽就是靠王牌的左手扣球来得分,效果显著,但确实像他所说的缺乏变化。
“所以说,不要着急,慢慢来,等时间到了,灵感自然而然也就来了。”说完这句话,老教练收起意味深长的眼神,拍了拍后背站直身。
他的语气缓缓,苍哑中充满肯定:“我那孙子有一句话说得挺对,你这个孩子我确实很喜欢。”
说罢,一旁的门被猛地拉开,乌养教练一手锅铲一手汤匙,看着迟迟不进来的一老一少,怒:“吃饭了!都说了吃饭了啊!”
日向翔阳嘴里叼着炸鱼皮,嚼嚼嚼地探出一个脑袋。
吃过饭,老教练送三人上车。
及川赖走在最后面,坐上车前倏而停顿一下,回过身。
老教练看着突然回头朝自己走来的及川赖,也跟着愣了一下:“还有什么事情吗,大不点?”
“……”
及川赖全当取绰号是老人家的一点小乐趣,没再多纠结。
他站定在老教练面前,同他矍铄而神采奕奕的双眼对视片刻,郑重地鞠了一躬:“感谢您今天的指导。”
乌养老教练已经隐退好多年,精神和体力已经跟不太上年轻的时候。刚才席间及川赖就注意到老教练格外僵直的胳膊和腰板,恐怕是一下午站着的时间太长,有些酸痛了。
日向翔阳也马上跑了过来,跟着鞠了一躬:“感谢指导!”
两人几乎弯到同一个水平线上,同样的白色t恤,在一片灰蒙暗淡的小镇夜晚里格外显眼。
老教练盯着他们的后脑勺,半晌才将他们拉起来,语气里饱含笑意:“我这个老头子比较实在,不喜欢口头的感谢……在我任教期间,乌野最好的成绩是打进春高16强,想要感谢,不如就努力打进决赛,我会经常来乌野教练的办公室欣赏冠军奖杯的。”
……
回去的路上,除了日向翔阳耐不住多动的毛病非要跟及川赖展示他手快拍到的乌野爷孙二人互动照(乌养系心单方面挨打照)以至于害得两人差点被踹下车追着尾气跑以外,一路还算安稳。
车子直接停在了及川赖家附近的路口。原本及川是想自己坐地铁回的,不过被乌养教练以天黑一个人不安全为由义正严词地拒绝了。
“及川,你家住得可真是够远的。”车子停稳前,乌养教练忍不住道。
日向的家是来时经过的一座小山坡后边。乌养教练之前听说那孩子一直是翻山来上学,倒是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家里离得还要远的。
及川赖说:“现在交通便利了很多,已经很方便了。”
他上下学都有直达的公交车,可以放空也可以补眠,错过了也还有电车,除了需要一个铁腚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
乌养教练见及川赖还是一副乐在其中的味道,看过去的眼神更加怜爱,和他道别:“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见。”
“明天见,教练。”
及川赖关上车门,不轻不重的力道套得整个车身轻轻颤了两下。目送教练的车子离开,他转身朝独栋的小区内走去。
今天正好是青叶城西每周加训的日子,及川彻不在家,客厅里一片漆黑。
及川赖打开灯和电视,搞笑艺人正在模仿动物。伴着电视里传来的惊呼和嬉闹声,及川赖转身去盥洗室放热水,拿了换洗的衣服,将门关上。
水龙头冲出的热水哗哗注满浴缸,热气腾升,密闭的浴室内很快烟雾缭绕,镜子里的人影被一层细密的水珠模糊了。
及川赖脱了衣服坐进浴缸,身上出汗后黏腻的感觉瞬间消散,被温水包裹的舒适感就像是坠入了一团柔软的棉花。
他整个人没入水中,三秒后哗啦抬头,连着几天晚睡的疲惫感顿时被垂落的水滴带走,累积的压力终于找到闸口尽数泄出,他靠着浴缸惬意又舒畅地闭上了眼睛。
乌养老教练说的很对,与其一直压着自己漫无目的地去想一样东西,不如顺其自然,等着灵光乍现的那一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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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排球部的早训七点开始。
所有人练习完50个接球训练后,泽村大地负责整队带着大家去跑步。
山口忠蹲在门口换鞋,看着依旧形同陌路谁也不愿意先吭声的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歪了歪脑袋:“诶,这两个人还没有和好吗?”
虽然影山飞雄是个拉不下来面子、要想他道歉比登天还难的人,但是依照日向翔阳的性格也能坚持这么久不和对方说话,看来这一架吵得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啊。
月岛萤站起身,没什么兴趣地催促他:“走吧,那两个人有什么好关注的。”
泽村大地在身后听见两人的对话,忧愁也顿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