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大夫匆匆进去产室给梅氏诊脉,传出消息说暂时一切安好。姜幼白几人才松了口气,此时才记起吩咐朝露去厨房给梅氏熬些参汤,再下一碗鸡汤面。趁着还能吃下去东西,多吃些,一会儿才有体力。
朝露应声出去了,姜父和姜承宗就进来了。兄妹几个各自见了礼,才刚坐下旁边就传来了梅氏的凄厉叫声。除了姜父,姜幼白兄妹几个都不由白了脸色。好在在产室侍候的仆妇和丫头都是经过训练的,此时还算有条不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尚大夫面色难看的出来与姜父说话。隐隐听到宫口未开、难产的话,姜幼白心里顿时一沉。吩咐一旁的暮云
去催一催朝露,“怎么参汤还没来?”
朝露提着食盒赶回来时,满头大汗。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只是姜幼白自己觉得时间漫长罢了。
她掀起食盒盖子,看了看里面的参汤,神色间犹豫着瞧了一眼姜父有些灰败的神色,终是下定了决心。她右手试了试参汤的温度,才示意朝露送进去。
这一夜注定十分难熬,梅氏生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依然没有好消息传来。家里的主子下人各个神情压抑。梅氏的叫声低沉了许多,显然已经没有力气了。
快到午时了,老太太拄着拐杖被丫头扶着进来。一看儿子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好。她不由怅惘的叹息一声,道:“今儿是念儿回门的日子,我已经打发人去告诉她暂时不用回来了。”
这个时候没人注意这些,姜父只胡乱的点点头,注意力一直放在梅氏那边。
姜幼白已经给梅氏用了两次药了,一直不见效,此时她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姜令月抓着她的手,神色有些呆滞的看着窗子外面飞舞的雪花,眼里的泪珠子打湿了她的衣襟。
就在大家都快死心了时,旁边的产室里却有些骚动传来。
众人心里一惊,不由起身朝外面去。姜令月已经忍不住哭起来:“阿娘,阿娘……”
她此时顾不得什么,跑在了最前面,快冲进产房时却被出来的许妈妈拦住了,“哎吆,小祖宗,这里你可不能进去。”
她
说罢,又瞧见姜父等人,忙跪下道:“老爷,夫人的宫口终于开了,尚大夫说夫人有救了。”她泪眼婆娑,但声音里有明显的喜悦。
众人都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老太太更是道:“好好,你们好生伺候夫人,只要平安诞下我的乖孙,通通有赏。”
大家神色有些放松的去了正屋。虽说情况有了好转,但梅氏生下孩子时还是到了暮色时分。
产婆高声说了一声:“恭喜县老爷,夫人母子平安。”然后又一脸喜气的抱着孩子去给姜父和老太太看。“您瞧,小公子这体格,整整七斤六两,哪像个早产儿,这可比人家足月的小子都重呢。”
怪不得梅氏生的这般艰难呢。
老太太和姜父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姜令月心有余悸的问梅氏的情况。
“大姑娘放心,夫人只是生产脱力,累极睡着了,并无大碍。”
姜幼白听着也放下心来,沉下心神打赏产婆和下人,又给尚大夫道谢。忙过了才进去正房,却发现屋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老太太正抱着孙子,脸上喜气洋洋的。姜令月和姜承宗却明显不高兴,姜父也一脸的为难。
“这是怎么了?”姜幼白小声的问姜令月。
姜令月沉着声道:“祖母想把小弟抱到自己屋里养着。”
“什么?”姜幼白皱了皱眉。想起方才尚大夫说的梅氏这次生产伤了元气,以后怕是再难有孕了。
这孩子可是梅氏拼死生下的,无
论老太太怎么打算的,都不能让她把孩子抱走。
想到这里,姜幼白便走到老太太身边道:“祖母,外面天黑雪滑的,这会儿可不能抱了小弟出去,新生儿柔弱,万一有个什么,可怎么是好……”
看老太太神色间显出明显的犹豫,就继续道:“小弟毕竟是早产呢,阿娘发动的突然,奶娘丫头都没找齐呢。”
虽一句都未提孩子的去处,但老太太还是松了口,与姜父道:“你们好生看着哥儿,过两日天晴了我再来。”
姜幼白立马亲手抱了孩子,姜父忙陪笑着送老太太回去。
“皎皎,这可怎么办?阿娘要是知道祖母要把小弟抢走,可怎么受得了?”姜令月如今已经习惯了有为难的事就问妹妹。
姜幼白眯了眯眼,吩咐朝露道:“去,把小弟的东西都搬到我屋里去。你们这会儿就去布置,将我卧房旁边的书房腾出来,给小弟做屋子。”
说罢,才转身与姜令月和姜承宗道:“阿娘身子虚弱,尚大夫说至少要休养大半年,这些日子就把小弟养在我屋里。不过接下来家里的事就要大哥和大姐多分担了。”
姜令月和姜承宗都有些吃惊,但还是点了头。总不能真让祖母养小弟吧。
姜父听说了姜幼白的打算,也同样吃惊,但想起侄女儿的性子,不由打了个寒颤。幼子可是家里唯二的男丁,可不能让母亲养成个不知事的性子。
老太太明显对姜幼白
的打算不满,执意要抱了小孙子养,姜幼白只好拿姜念儿回门的事做筹码。
姜父看女儿与老母亲打擂台,只好每日避在衙门里。
姜幼白这次的态度十分坚决,又有姜承宗的帮腔。为了让姜念儿顺顺当当的回门,老太太终是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