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觉得,不是误拨。
昏暗的楼道里满是灰尘,她抬手扇了扇,接通,“你好?”
对面缄默数秒,不疾不徐,像是笃定她会接这通电话。孟西沅的声
音就这么直直传来,“岁淮。”
她开门见山,“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岁淮踩上一层的脚停住,她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带着不确定地问:“什么?”
“一件关于周聿白的事。”
“说。”
“周聿白高考后去京市上大学。”
岁淮拿下手机,看了眼来电,放到耳边:“再说一遍。”
对面复述:“周聿白要去京市上大学。”
岁淮这次听清了,听得清清楚楚,她手臂垂下,无力地拿着手机抵住胸膛。手机通话页面折射出微弱光线,空气中的浮灰在慢慢漂浮着,她轻轻呼吸着,手机页面因为长时间的待机,屏幕变灰,最后熄灭。黑色屏幕倒映出一张脸,她看着屏幕,看着自己,僵硬如木偶,半天没动。
在岁淮出神的这段时间,电话那边的孟西沅也安静着,没有打扰,像是知道她在接收一件多难接受的事情。
良久,岁淮问:“你怎么知道?”
“钟爷爷说的,他跟我爷爷是老交情,想撮合我跟周聿白的心思你应该也知道吧,他说周聿白大学在京市读,问问我的想法。”
“什么时候?”她嗓音有点哑。
“寒假。”
那么早,原来那么早。
岁淮声音完全哑了,她举着手机,盯着电脑屏幕里双眼无神的自己,“是钟爷爷要求的,还是周爷爷建议他去的——”
“他自己的选择。”
孟西沅一锤定音,“去京市是周聿白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他。”
岁淮的双眼长时间没眨眼而开始泛酸,鼻尖也像是刺激气体攻击一般,酸涩难忍,她低声问:“为什么?”
“因为你。因为他要摆脱你畸形又变态的喜欢。”
岁淮揣在衣服里的手慢慢蜷缩。
孟西沅:“周聿白不喜欢京市,因为钟家规矩不比周家规矩少,更别说钟爷爷一直都有把周聿白往商人的想法上培养,到了京市读书必定是限制重重,从安怀到京市不过就是从虎口进入狼窝。我猜,周聿白应该没少跟你提过不会去京市读书吧,哪怕是在安怀都不愿意去京市,可是他愿意去了,甚至已经跟京市的钟老爷子商量了个差不多,就是因为你。”
轰隆隆,心脏仿佛遭受一记重锤,岁淮脑袋晕乎旋转,就在这样无措的状态下,她听见孟西沅说:“十几年的交情,他把你当妹妹,没法儿真的彻彻底底拒绝你,即便你要缠着他周聿白也不会舍得把你怎么样,到时候你们两个的生活都会是一团糟,所以周聿白选择退步,为了你,周聿白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步,把自己放在一个加害者的地位,把你放在一个受害者的地位,可是!明明你才是那个加害者,周聿白才是那个受害者!他只有去自己最不喜欢的京市,那边的学校不出意料你是考不上的,即便上的了也会太亏,钟阿姨和周叔叔第一个不同意,再者周爷爷也不会愿意见到自己唯一的嫡孙身边总是跟着一个不明不白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