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韫有些不好意思,一旁的况近野却乐呵呵地收下,身体力行地实践着清澈愚蠢的大学生这个命题。
他戴着毛线帽子,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值钱的样子。
宋韫朝他吹了个口哨,示意道:“这些你也拿回家吧?”
况近野奇怪:“宋老师你不回家过年啊?”
“还有些收尾的事情,我还不着急。”宋韫叹息,“这些东西太重了,加上我那些设备什么的,只怕装不下。要用两辆货拉拉的话,又怕不给报销。”
况近野被她逗死了,他是自己开车来的,一个包一个行李箱,再带上两筐葡萄也占不了什么位置。他是南市本地人,今天离开,还能赶得上过两天的年夜饭。
宋韫给姚小鲤放了假,工作室虽然挂了牌,但作为老板的她是要奋战到最后一刻的。
一粒似盐的雪点飘至眼前,况近野有些惊讶:“竟然下雪了?”
宋韫伸出手,几粒若有似无的雪花砸在掌心,她拨了一下发丝,朝着况近野笑道:“新年快乐。”
况近野愣了一下,也朝她粲然一笑:“新年快乐,宋老师。”
“祝你期末不挂科。”宋韫补充道。
况近野的笑容垮掉,他摆摆手钻进了车里。
车窗放下,他皱着眉,驱散那些胡乱飞进的雪花,“bye!”
也就你们这些小孩喜欢过年,宋韫忍住这句吐槽,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远山朦胧的阴影上,白日被一层雾气蒙着,连着下面的车尾气,沿着小道化作一个虚点。
她已经到了过年不能收红包而是要给小孩发红包的年纪了,还无法避免地要遭遇催婚和询问工资的两个环节。到底谁在喜欢过年?
手机屏幕亮起来,宋韫接了电话,刚应声对面余眉的话音就噼里啪啦盖过来,
“什么时候回来啊?家里还缺个人打扫卫生?”
宋韫蹙眉:“我的妈,你要不要看看今天几号?您还等着我回家打扫卫生呢?”
她用鞋捻灭地上一根闪着星火的烟头,听着对面的余眉絮絮叨叨今年过年准备了什么。
最后她总结道:“所以你赶紧回来,大过年的,在外面算怎么回事?买不到票就坐顺风车,还挺方便的”
“知道了。”宋韫慢慢往回走,驼色大衣在雪中模糊成一抹。
道路的对面,雾气与乱雪中,一个身影慢慢靠近。
宋韫顿了一下,冰凉的手机屏幕贴在耳廓,里面早就传出了忙音。她吐出一口白气,心跳归位的同时,迷雾通畅,陈见津从中走出来,像撕开了一层保鲜膜。
身长肩宽的男人穿着黑色大衣,带着灰色围巾,左手正拿着一迭报纸。
他没有戴手套,露出来的手冻得微红。
周围都是潮湿的,唯有他干净清晰。
宋韫将手机放回口袋,与陈见津对望。温热的呼吸在吐露出来的那一刻凝成冰寒的露水。
“宋小姐?”陈见津模样很诧异,“你还没有离开?”